拈花的美人

导读：　　　拈花的美人　　唐意豪　　村子东边有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男主人叫周平年少时过于顽劣，不去上学，也就穷了一辈子。女主人已经疯了很久了 ...

　　拈花的美人

　　唐意豪

　　村子东边有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男主人叫周平年少时过于顽劣，不去上学，也就穷了一辈子。女主人已经疯了很久了，久到除了周平没太有人还记得她的名字。稍微年长的人也许会依稀记得这疯子的名字中带一个“花”字——因为她长得确实美丽，轮廓分明，眼睛微向里面凹陷。农闲时哼出的小调非常悦耳。她也尤其喜欢花儿，山中就数花多，遇到了好看的。便顺手择下一朵来插在耳朵上。也不知折了多少明媚春光。

　　饶是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一夜之间就疯了。周平看着尚在襁褓的女儿。他不敢让女儿继续吮吸那疯子母亲的乳汁。咬咬牙，用自己仅有的一些钱买了三两罐奶粉。把女儿和那几罐奶粉一起送到了他妹妹的家里寄养。

　　之后便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耕作。村里的人对疯了的“花儿”投之以惋惜，投之以同情，投之以恐吓，投之以棍棒，投之以驱逐。慢慢的便有人劝周平再娶。劝他抛下一些“包袱”，而周平却总是不说话。站起身来向村口走去。天暗了，他要把“花儿”带回家。

　　而花儿疯了之后，大抵一个呆子模样。成日成日的坐在村口，或是小溪边。手上也不停歇，在地上拔那些小花小草。它们大都是被连根拔起的，根上带着大块大块凝结的泥土。尽管身上总是会沾上一股腥腥的泥土滋味，可她也毫不介意的抱着大束的杂草和野花。因为痴傻，这么多些年来生活的穷苦对她而言并不是件大事，所以年岁的沧桑也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不过，有或是没有。也只有周平最清楚了吧。

　　——“花儿”怀孕了，这个消息来得猝不及防。周平又是欢喜又是羞耻。他不敢让自己的兄弟知道这个消息。可是，眼看着花儿都肚皮一天鼓起来。花儿似乎也察觉起些什么来了。她不再外出了——她莫名的更加害怕别人的殴打，怕别人靠近自己。她的身上渐渐地笼罩了一层爱的光辉。有时候周平看着她一边抚摸着肚子，一边哼着没有词的小调，俨然一副十余年前的样子，莫名的有些感动。

　　孩子平安的生下来了，可惜并没有平安的活下去。秋日农忙时只有“花儿”与他的孩子在家。一天，“花儿”看到桌子上还有半罐待客用的金橘子，她从未见过如此小巧精致，颜色漂亮的水果，嘴馋了起来。抱着罐子吧唧吧唧就吃了起来。嗯，一定是很好吃的吧。好吃到都不自觉地想要跟孩子一起分享。

　　可是孩子觉得不好吃啊，大口吞了一个便睡下去了，睡着睡着再也没有醒过来。“花儿”起先并不知道孩子被噎死了(现在也应该不知道吧)，只是等周平回家从“花儿”手中接过孩子时感受到孩子逐渐冰凉的体温，慌了起来。他大声的质问“花儿”怎么回事。可“花儿”哪里知道啊，可“花儿”哪里知道是她害死了孩子啊!她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孩子，这个双脚甚至还未踏过土地的孩子，死了啊!她只是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孩子——他的孩子亦如天使一般美丽。

　　周平胸腔中多出了一股怒火，连带着十几年的委屈一齐涌来，将孩子的尸体放在床上。对着“花儿”抬手便打这是，周平第一次打“花儿”。

　　竖日清晨，一觉醒来，周平感觉自己苍老了很多。他把饭菜放在“花儿”前面，用渔网敛收儿子的尸体，出门去了。花儿，感觉不对劲嗷嗷的便跟了去。这个儿子的存在无人知晓，死因又极其荒诞，周平左思右想只好让把孩子顺着流水飘走。后面跟过来的“花儿”看到了这一幕，叫的更大声了。不顾一切地向河中跑去，眼眶湿润，用一种不为人知的惨烈的语言大声呼喊着。像是在求救。

　　有谁能救救这个可怜的母亲，和他那可怜的死去了的孩子啊。

　　可是没有。当周平在河里拉住她之后。当他只能看着自己的孩子随着流水远去时，她崩溃了。她惨叫着，仇恨的盯着周平，眼神似乎可以剜掉周平，他很得要向邹萍的手臂。力度之狠好像要生咽了他一样。

　　花儿更寂寞了有时候他看见放学归来的小孩时，也会想起自己的孩子。每当这时，她温柔的笑。亦如十余年前的那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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