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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的山水诗有哪些

2015-12-22 04:34:35 成考报名 来源:http://www.chinazhaokao.com 浏览:

导读: 王维的山水诗有哪些篇一《王维山水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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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的山水诗有哪些篇一
《王维山水诗》

论王维诗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之融合

胡遂

王维是中国文学史上唯一享有了‚诗佛‛之称誉的诗人。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佛学理论修养非常精深,历史上很少有诗人能够企及;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能坚持较为严格的宗教实践,通过对禅门妙法的透彻参悟,深得禅家三昧,以至有些诗达到了‚字字入禅‛的境地。因此,按照禅宗‚顿悟成佛‛、‚彻悟即佛‛的说法,称王维为‚诗中之佛‛当是不过分的。

在王维生活的盛唐时代,中国佛学已经发展到了全面成熟的阶段。当时,不仅天台、三论、唯识诸宗已经具备完整的理论体系,华严与禅宗也确立了相当成熟的核心思想。王维与禅宗的关系当然最为密切,据其所撰的《请施庄为寺表》说,他的母亲‚博陵县君崔氏,师事大照禅师三十余岁,褐衣疏食,持戒安禅,乐住山林,志求寂静‛。据考证,这位大照禅师就是神秀的嫡传高足弟子,北宗禅七祖普寂。开元十七年,未满三十的诗人正式拜在道光禅师门下‚十年座下,俯伏受教‛。(《大荐福寺大德道光禅师塔铭》)这位道光禅师也是一位北宗中人。开元二十八年,王维在知南选的途中与南宗禅大师神会相遇于南阳临湍驿,这次会见,对王维影响极大,据《荷泽神会禅师语录》记载:‚于时王侍御(指王维)问和尚言:若为修道得解脱?答曰:众生本自心净,若更欲起心有修,即是妄心,不可得解脱。王侍御惊愕云:大奇。曾闻大德,皆未有作如此说。乃为寇太守、张别驾、袁司马等曰:此南阳郡,有好大德,有佛法甚不可思议。寇太守云:此二大德(指神会与北宗禅僧惠澄)见解并不同。王侍御问和尚,何故得不同?答曰:今言不同者,为澄禅师要先修定以后,定后发慧,即知不然。今正共侍御语时,即定慧俱等。……王侍御问:作没时是定慧等?和尚答:言定者,体不可得。所言慧者,能见不可得体,湛然常寂,有恒沙巧用,即是定慧等学。‛由于倾心服膺于南宗禅法,王维又应神会之请为禅宗南宗六祖慧能撰写了《六祖能禅师碑铭》,使之成为研究慧能生平最原始的材料,而王维本人也成了唐代著名诗人中,‚第一个出来吹捧南宗学说的人‛。[2]

由于追求‚湛然常寂‛的境界,王维在诗中一再宣称‚一悟寂为乐,此生闲有余‛。(《饭覆釜山僧》)在孤独与寂寞中,他宁心静性地观照物象,了知诸法性空的般若实相,走进自己最热爱的大自然的山山水水,获得与天地、宇宙最亲密和谐的接触。就在这种禅境之中,宗教体验竟与审美体验很自然地融合在一起,从而诞生了许多既富有哲理深意而又无比优美的艺术意境。

作为宗教实践、宗教体验而言,王维的‚以寂为乐‛、‚知悟胜事‛,是与禅观修习法门联系在一起的。全部佛学即包括戒、定、慧三学,修持者必须三学齐修,缺一不可。其中定学一门,多强调止观双修,即在修定之时,必须辅之以观想,方可达到目的。早期传入中国的安世高禅学倡导的多半是小乘禅观,主要在于观空、观苦、观诸行无常和诸法无我,具体有修‚不净观‛、‚数息观‛等法门,如不净观想象众生身体各处的秽污不洁;数息观则闭目凝神,端坐不动,心如止水,默数自己的呼吸出入;还有修‚四念处‛禅观的,即观身不净,观受是苦,观心无常,观法无我。这些禅观,由于有导致修行者悲观厌世,停息一切心识活动的倾向,所以被大乘禅学斥之为‚沉空守寂‛,非是至道。与小乘禅学不同,大乘禅观强调五蕴本空,六尘非有,真空妙有,实为不二。如《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便说:‚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3]中国佛学主要是沿着印度大乘一派发展的,所以在禅观方面也不主

张一心唯作苦空观想,而是真有两边,双遮双照。如天台宗提出的‚一心三观‛‚三谛圆融‛,三论宗提出的‚八不中道‛‚二谛圆融‛,禅宗提倡的‚定慧等学‛,都有强调禅观不能脱离世相,不能脱离实际生活本身的意思。王维作为一位虔诚奉佛者,对中国佛学尤其是禅宗南北二宗的禅法,不但有很深的领会,而且也有认真的践行。他早年与北宗禅有较多的接触,对那些‚闲居净坐,守本归心‛(净觉《楞伽师资记》卷一)的禅法很是倾心,在为北宗禅大师净觉撰写的《大唐大安国寺故大德净觉师塔铭》中还盛赞净觉安居坐禅能达到‚猛虎舐足,毒蛇熏体,山神献果,天女散女,澹尔宴安,曾无喜惧‛的境界。以后,他接触到南宗禅,对那种真空妙有两不相妨,‚担水砍柴,莫非妙道‛的禅法更为佩服。如由他撰写的《六祖能禅师碑铭》就说道:‚无有可舍,是达有源;无空可住,是知空本;离寂非动,乘化用常。……五蕴本空,六尘非有,众生倒计,不知正爱。……至人达观,与物齐功,无心舍有,何处依空。不着三界,徒劳八风,以兹利智,遂与宗通。……‛在这里,王维主要是谈了‚空‛与‚有‛之间的辩证关系。由此看来,王维的禅学观是既包含了‚闲居净坐‛的北宗禅法,也包括了‚至人达观,与物齐功,无心舍有,何处依空‛的南宗禅法。将这两种禅法结合起来,就形成了王维特有的‚以寂为乐‛、‚空有不二‛的禅观修习方式?。

《旧唐书〃王维传》曾提到王维‚退朝以后,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王维在自己的诗中也多次写到‚闲居净坐‛的乐趣。如:

竹径从初地,蓬峰出化城。窗中三楚尽,林上九江平。软草承趺坐,长松响梵声。空居法云外,观世得无生。(《登辨觉寺》)

独坐悲双鬓,空堂欲二更。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白发终难变,黄金不可成。欲知除老病,唯有学无生。(《秋夜独坐》)

暮持筇竹杖,相待虎蹊头。催客闻山响,归房逐水流。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过感化寺》)

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书事》)

从上述诗中,我们可以看出:王维的‚闲居净坐‛一般都带有禅定禅观的目的,但在‚净坐‛之时,又并非枯寂息念,而是耳有所闻、眼有所见、心有所感、思有所悟的。当然,在更多的时候,王维的禅观修习并非采取净坐的方式,而是如南宗禅师们常说的‚行亦禅,坐亦禅,语默动静体安然‛。(永嘉玄觉《证道歌》)采取的是一种‚山林优游禅‛的修习方式,就在这种‚境静林间独自游‛(同上)的生活中,诗人既获得了‚心法双忘性即真‛(同上)的证语,也获得了无人干扰、心清境静的静美享受,一首首意境优美、含蕴深邃的山水诗也就在这种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的高度融合之中诞生了。

我们认为,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其所以能在王维这里得到高度融合,除了宗教体验本身就具有审美体验的内涵这一因素之外,还与王维本人对解脱方式的认识有关。他在《叹白发》诗中说:‚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又在《山中示弟》诗中说:‚山林吾丧我。‛而《饭覆釜山僧》诗更明确地说:‚一悟寂为乐,此身闲有余。‛可见他是有意将自己一生的烦恼痛苦消除泯灭于佛教这个精神王国和幽寂净静的山林自然境界之中的。换言之,空门、山林、寂静之乐就是他解脱烦恼痛苦的最好方式,这样,他就必然要通过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才能实现自己的目的。我们知道,无论在宗教体验还是审美体验中,主体都能获得一种解脱、自由、轻松、愉悦、和谐的感受,都能消除心中的矛盾、痛苦。禅悟这种中国特有的宗教体验的目的即是为了明心见性,而中国文人徜徉于大自然中优游山水之审美体验也往往是为了得到一种‚与天和者,谓之天乐‛(《庄子〃天道》)的‚天人合一‛的至高和洽之境界。所谓‚明心见性‛的‚性‛即是谢灵运曾经说过的‚性灵真奥‛,(见何尚之《答宋文帝赞扬佛教事》引谢灵运语:‚必求性灵之真奥,岂得不以佛经为指南耶?‛)在佛家而言,此性即是万物所共具的本体——真如佛性,因此,性即是真,见性也就是即真。那么,王维认为只有什么才是性,只有什么才是真呢?他说:‚浮名寄缨佩,空性无羁鞅。‛(《谒x

uán@①上人》)又说:‚色声非彼妄,浮幻即吾真。‛(《与胡居士皆病寄此诗兼示学人二首》其一)也就是说,性者,即空也。虚空即是我性;真者,浮也,浮幻即是我心之真。总之,我之心性即是虚空不实的。王维这种认识无疑是符合佛教教义的。慧能《坛经》说:‚心量广大,犹如虚空。……虚空能含日月星辰、大地山河,一切草木,恶人善人,恶法善法,天空地狱,尽在空中,世人性空,亦复如是。‛[4]又说:‚性含万法是大,万法尽是自性。‛[4]慧能认为,由于心性虚空,所以广大无边,因此一切世间万物皆可包容于内。而世间万物在其本性上也只是虚空。所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复如电,应作如是观‛。[5]这就是所谓‚诸法性空‛、‚万法皆空‛。即无论物、我,无论内在之心性,还是外在之境象,在本体上都是虚空不实的。由此出发,禅宗认为,若要明心见性,体认自己性空之本体,必须‚即事而真‛,即通过内在之心性与外在之物境的契合交彻而获得一种对于‚空‛的证悟,这种证?悟即是解脱,即是涅pán@②境界。 当诗人王维具备了‚空性无羁鞅‛、‚浮幻即吾真‛的认识之后,便自觉地去除因为执虚为实而带来的种种世俗缚累,‚无羁鞅‛的诗人在自然山水境界中常常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终南别业》)他是那样既无心而又有意地观照着自然界云生云起、花开花落种种纷纭变幻的色相,他说:‚眼界今无染,心空安可迷。‛(《青龙寺昙璧上人兄院集》)‚寒空法云地,秋色净居天。‛(《过卢员外宅看饭僧共题七韵》)外在的一切物境都是生灭无常的,而诗人的心性也是虚空无常的。概言之,变幻莫测,虚空无常既是诗人之真性,也是自然界万物之真性。在已复其真的诗人那里,即自然万物之真,便是见自然万物之性。所谓: 彩翠时分明,夕岚无处所。(《木兰柴》)

不知栋里云,去作人间雨。(《文杏馆》)

逶迤南端水,明灭青林端。(《北chá@③》)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辛夷坞》)

大自然的一切都是那样清寂、静谧,既生灭无常但又充满生机,无牵无挂,无缚无碍,一任自然,自由兴作,诗人王维便正是通过这种即自然之真,悟自然之性理来回归自然的。在与大自然之真的融和契合之中,诗人感到了愉悦,也得到了解脱。然而,当他沉浸在那由彩翠、白云、青林、红萼组成的大自然境界中时,他能不感到美吗?何况佛教之色空观还一再强调要因色悟空,因空见色呢?可以说,不知大自然纷繁变幻的妙有之美,便不可能悟得世界万物虚幻无常的真空之理,因此,像王维这样一位有着对美的敏锐感受力的艺术家兼诗人,是应该比一般人更具备体悟佛理的灵心慧性的。当他徜徉在大自然境界中时,自己那‚寂而常照,照而常寂‛,虚空寂静而自由自在的空性便与‚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程颢《偶成》)的自然山水有了亲密的契合,就在这朗然见物之性(变幻无常之性)与物之境(奇妙变化之境)的同时,也见出了我之性(性空无碍之性)与我之境(澄明如镜,虚空能含万法之境)。正因为‚我‛之性已去除了一切对于世俗妄念的执著,所以在已复其本真的诗人王维那里,当他与各得其所、自由兴作的自然万物相遇的时候,便能以己之性空之真去与万物生灭变幻之真相契合,此时诗人心中鸟飞鸟鸣,花开花落,一片化机,天真自露,与天地同流,与万物归一,诗人的生命存在便在此中得到了自由解脱,他的本真也在此澄明朗现。正因为‚我‛之境已去除了一切来自世俗浮华的遮蔽,所以它朗然澄澈如天地之鉴,一切万物可以在此光明晶洁的虚空中自由来往,万物得以历历朗现,它们变幻无时但又生生不息,虽虚空无常但又一任自然,诗人在清晰地感受着它们的同时,也在清晰地感受着自己。可以说,王维正是通过这种见物之性、物之境的审美体验,从而体悟自己内心中澄明敞亮、无挂无牵、无缚无累的自我之性的。按照佛教的说法,这就是明心见性,就是即事而真。诗人就在这种将自性、物性、佛性都融合到澄明寂静之美之特性的体验中,实现了解脱与超越,进入了涅pán@②寂静的境界。

其次,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之所以能在王维的山水诗中得到融合统一,也是因

为二者之间可以互为作用。就宗教体验而言,如前所述,佛教强调因色悟空,因空见色,尤其是大乘般若空宗所倡导的‚实相禅‛是以观照诸法性空的实相、体证真如佛性为究竟的。他们认为,观万物为空并不难,而应从空入假,即观真如本体虽空,但却依诸因缘而生起万法,故万象森罗,宛然是有。然此有并非真有,而是一种‚无常‛‚无我‛的幻有。而幻有虽不可执虚为实,但修行人却必须通过对‚幻有‛‚假有‛的观照,才能体悟万象‚无常‛‚无我‛虚幻不实的真性。这就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3]真空妙有,一则为体,一则为用,修行人如果偏执任何一方,就不可能悟得真如佛法。

王维是深谙‚真空妙有,无异无碍‛之禅家三昧的。他说:‚欲问义心义,遥知空病空。山河天眼里,世界法身中。‛(《夏日过青龙寺谒操禅师》)‚碍有固为主,趣空宁舍宾。‛(《与胡居士皆病寄此诗兼示学人二首》其一)所以他十分注意观有悟空,双遮双照。所谓‚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摘露葵‛,(《积雨辋川庄作》)‚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终南别业》)就是他借对大自然物象的观照而得以进行宗教修习的一种体验。在他的不少山水诗中,也常常通过对自然景物的观照,表现出深邃精致的‚色空一如‛思想。如《木兰柴》:‚秋山敛余照,飞鸟逐前侣。彩翠时分明,夕岚无处所。‛又如《北chá@③》:‚北chá@③湖水北,杂树映朱阑。逶迤南端水,明灭青林端。‛这两首诗都是眺望远景所作。我们可以看出,王维在观照景物时,特别注意对景物的光与色彩的捕捉,他正是通过夕照中的飞鸟、山岚和彩翠的明灭闪烁、瞬息变幻的奇妙景色的表现,通过对湖对岸青翠的树林后面,北chá@③水波光如同一条银白色的缎带时隐时现、变幻不定的现象的描绘,来表达出事物都是刹那生灭、无常无我、虚幻不实的深深禅意的。与上述两诗表达出相同‚色空‛、‚无常‛思想的还有《华子冈》诗:‚飞鸟去不穷,连山复秋色。上下华子冈,惆怅情何极。‛这首诗则直接写出了诗人登上华子冈眺望远景的深沉感触:飞鸟向无尽头的天边飞去,只在转瞬之间就已经消逝得无影无踪,仅留下一片绵延起伏的群山,在秋空下默默地无言地伫立。这一切令深知空寂禅理而又多愁善感的诗人惆怅万分,人生、世事难道不也是这样幻灭无常的吗?正如陈允吉先生在《唐音佛教辨思录》中指出的那样,王维的山水诗‚的确是处心积虑,借助于艺术形象来寓托唯心主义的哲学思辨,在描绘自然美的生动画面中包含着禅理的意蕴‛。[2]如前所述,王维作为一位具有音乐、绘画才能的艺术家,对于自然美有着远过常人的敏锐感受力,同样,他也常常利用这些艺术才能特别着力于对自然景物声、光、色、态的表现,通过自然物象在某一特定情况下所呈现出的种种变幻不定的色相显现,使‚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佛理禅意得到了极为生动形象的演示。

如果说,王维的宗教体验常常必须借助审美体验才能实现,那么,当王维沉浸于山水自然境界进入极深层的审美体验的时候,这种审美体验也往往到达了宗教体验或哲学体验的层次。宗白华先生在《中国艺术意境的诞生》一文中说:‚以宇宙人生的具体为对象,赏玩它的色相、秩序、节奏、和谐,借以窥见自我的最深心灵的反映:化实景而为虚境,创形象以为象征,使人类最高的心灵具体化、肉身化,这就是艺术境界。‛[6]他还说,艺术境界是介于学术境界与哲学境界之间的。他认为,艺术意境不是一个单层的平面的自然的再现,而是一个境界层深的创构,从直观感受的模写,到活跃生命的传达,到最高灵境的启示,可以有三个层次。他引用冠九《都转心庵词序》中的话说:

是故词之为境也,空潭印月,上下一澈,屏知识也。清馨出尘,妙香远闻,参净因也。鸟鸣珠箔,群花自落,超圆觉也。

综合宗先生的种种说法,我们可以知道,人们对于宇宙、自然、人生种种色相美的体验只有深入到了宗教或哲学的层次,才能使自己所写的一切形象都具有了象征意味,才能借有限以表现无限,由对丰富复杂的色相描写到达最高最深的玄冥境界。试看王维的小诗: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鹿柴》)

文杏裁为梁,香茅结为宇。不知栋里云,去作人间雨。(《文杏馆》)

这一切的一切,既是诗人片刻之间的审美体验,然而又担荷无边的深意,多么精致,多么深邃,这就是从刹那见永恒的超圆觉境界。‚万古长空,一朝风月‛,禅既在刹那,又在永恒,变幻无常,生生不息,虚空中有妙有,妙有即是虚空,空寂中见流行,流行中见空寂,这究竟是审美体验还是宗教体验?究竟是艺术境界还是哲学境界?这就是禅,是‚诗佛‛王维将审美体验与宗教体验融合为一的最高艺术意境。宗白华先生说:‚禅是动中的极静也是静中的极动。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动静不二,直探生命的本原。禅是中国人接触佛教大乘义后体认到自己的心灵深处而灿烂的发挥到哲学境界与艺术境界,静穆的观照与飞跃的生命构成艺术的二元,也是构成禅的心灵状态。‛[6]胡应麟说王维的辋川诸作‚字字入禅‛,读后使人‚名言两忘,色相俱泯‛。[7]王士祯说王维的五言绝句‚妙谛微言,与世尊拈花,迦叶微笑,等无差别‛。(《带经堂诗话》卷三)王维的这些山水小诗为什么能形成如此深邃玄冥的境界?因为诗人对山水自然美的体验已经进入佛教空幻寂灭义理层次了。歌德说:‚在璀灿的反光里面我们把握到生命‛,海德格尔说:‚向死而生‛,就是说,当人觉悟到生命无常的时候,也就证悟到了自己的本性不过是虚空,由此而产生的对纷浮世事不粘不滞、无执无求的态度便是一种解脱,经由解脱而达到自由之后,人就彻底去蔽了,在澄明无蔽的境界中,人也就返回到了本真,获得了清净无染的自性,把握到了生命。所谓‚一切生灭者,象征着永恒‛,[7]在宇宙自然之中,无论是人是物,是一花一草,一鸟一石,还是山河大地,日月星辰,都时时处在生灭无常、变动不居中。无常便是事物的本质,刹那便是世界的永恒。王维诗中那时明时灭的彩翠,合而复开的绿萍,转瞬即逝的夕阳,若隐若现的湖水,都是诗人‚以追光蹑影之笔,写通天尽人之怀,是诗家正法眼藏‛(王船山语)[6]的杰作,是他对大自然的审美体验已经到达哲学层次或宗教层次的产物。在这样的艺术意境之中,理即是事,事即是理,一切都如同天珠交涉,互映互证,融彻贯注。这,就是璀灿的反光,在这种璀灿的反光里,人与物,事与理,无限的时间与无穷的空间,一切都在对刹那永恒这一本真之美的体验中高度融合统一了,而我们的诗人于其中所领悟到的也不仅是大自然的物态天趣,而是一种宇宙的哲理、生命的哲理了。

庄子在其《天道篇》中曾经说道:‚圣人之心静乎?天地之鉴也,万物之境也。夫虚静恬淡寂寞无为者,天地之本,而道德之至。……虚则静,静则动,动则得矣。‛他在这里所讲的是‚虚静纳物‛、‚澄怀观道‛的问题。我们知道,主体在进入宗教体验或审美体验时,都必须摒弃尘念,清除浮躁,宁神息心,才能见性,才能见美。所谓‚素处以默,妙机其微‛,(司空图《诗品〃冲淡》)只有当诗人心境极为淡泊、虚静的时候,才能可能对大自然最神奇而又最微妙的动人之美,有一种会心的感受与体悟。苏轼在写给参寥禅师的诗中说:‚颇怪浮屠人,视身如丘井。颓然寄淡泊,谁与发豪猛?细思乃不然,真巧非幻影。欲今诗语妙,无厌空与静。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寄参廖师》)他认为,浮屠佛子之所以能写出绝妙的诗篇,其原因就是因为心如丘井,意绪淡泊,故才能‚了群动‛,才能‚纳万境‛,这也就是宗白华先生所说的‚澄观一心而腾踔万象‛。如前所述,诗人只有在彻底去蔽的澄明敞亮的心境中,大自然的一切才能历历如在镜中朗现出它们本来生机活泼、自由兴作的飞跃生命,正如王维在诗中所写的那样: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

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过感化寺昙兴上人院》) 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书事》)

只有在‚人闲‛‚夜静‛‚山空‛时,诗人才能感受到月出鸟鸣,觉察到细小桂花的轻轻落地;只有在‚夜坐空林寂‛时,诗人才能感觉到‚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由于心境之特别虚静,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阶下院中那青苔绿幽幽的颜色,正在静悄悄地向自己

王维的山水诗有哪些篇二
《王维的山水诗》

王维的山水诗有哪些篇三
《王维山水诗》

论王维诗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之融合

胡遂

王维是中国文学史上唯一享有了‚诗佛‛之称誉的诗人。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佛学理论修养非常精深,历史上很少有诗人能够企及;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能坚持较为严格的宗教实践,通过对禅门妙法的透彻参悟,深得禅家三昧,以至有些诗达到了‚字字入禅‛的境地。因此,按照禅宗‚顿悟成佛‛、‚彻悟即佛‛的说法,称王维为‚诗中之佛‛当是不过分的。

在王维生活的盛唐时代,中国佛学已经发展到了全面成熟的阶段。当时,不仅天台、三论、唯识诸宗已经具备完整的理论体系,华严与禅宗也确立了相当成熟的核心思想。王维与禅宗的关系当然最为密切,据其所撰的《请施庄为寺表》说,他的母亲‚博陵县君崔氏,师事大照禅师三十余岁,褐衣疏食,持戒安禅,乐住山林,志求寂静‛。据考证,这位大照禅师就是神秀的嫡传高足弟子,北宗禅七祖普寂。开元十七年,未满三十的诗人正式拜在道光禅师门下‚十年座下,俯伏受教‛。(《大荐福寺大德道光禅师塔铭》)这位道光禅师也是一位北宗中人。开元二十八年,王维在知南选的途中与南宗禅大师神会相遇于南阳临湍驿,这次会见,对王维影响极大,据《荷泽神会禅师语录》记载:‚于时王侍御(指王维)问和尚言:若为修道得解脱?答曰:众生本自心净,若更欲起心有修,即是妄心,不可得解脱。王侍御惊愕云:大奇。曾闻大德,皆未有作如此说。乃为寇太守、张别驾、袁司马等曰:此南阳郡,有好大德,有佛法甚不可思议。寇太守云:此二大德(指神会与北宗禅僧惠澄)见解并不同。王侍御问和尚,何故得不同?答曰:今言不同者,为澄禅师要先修定以后,定后发慧,即知不然。今正共侍御语时,即定慧俱等。……王侍御问:作没时是定慧等?和尚答:言定者,体不可得。所言慧者,能见不可得体,湛然常寂,有恒沙巧用,即是定慧等学。‛由于倾心服膺于南宗禅法,王维又应神会之请为禅宗南宗六祖慧能撰写了《六祖能禅师碑铭》,使之成为研究慧能生平最原始的材料,而王维本人也成了唐代著名诗人中,‚第一个出来吹捧南宗学说的人‛。[2]

由于追求‚湛然常寂‛的境界,王维在诗中一再宣称‚一悟寂为乐,此生闲有余‛。(《饭覆釜山僧》)在孤独与寂寞中,他宁心静性地观照物象,了知诸法性空的般若实相,走进自己最热爱的大自然的山山水水,获得与天地、宇宙最亲密和谐的接触。就在这种禅境之中,宗教体验竟与审美体验很自然地融合在一起,从而诞生了许多既富有哲理深意而又无比优美的艺术意境。

作为宗教实践、宗教体验而言,王维的‚以寂为乐‛、‚知悟胜事‛,是与禅观修习法门联系在一起的。全部佛学即包括戒、定、慧三学,修持者必须三学齐修,缺一不可。其中定学一门,多强调止观双修,即在修定之时,必须辅之以观想,方可达到目的。早期传入中国的安世高禅学倡导的多半是小乘禅观,主要在于观空、观苦、观诸行无常和诸法无我,具体有修‚不净观‛、‚数息观‛等法门,如不净观想象众生身体各处的秽污不洁;数息观则闭目凝神,端坐不动,心如止水,默数自己的呼吸出入;还有修‚四念处‛禅观的,即观身不净,观受是苦,观心无常,观法无我。这些禅观,由于有导致修行者悲观厌世,停息一切心识活动的倾向,所以被大乘禅学斥之为‚沉空守寂‛,非是至道。与小乘禅学不同,大乘禅观强调五蕴本空,六尘非有,真空妙有,实为不二。如《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便说:‚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3]中国佛学主要是沿着印度大乘一派发展的,所以在禅观方面也不主

张一心唯作苦空观想,而是真有两边,双遮双照。如天台宗提出的‚一心三观‛‚三谛圆融‛,三论宗提出的‚八不中道‛‚二谛圆融‛,禅宗提倡的‚定慧等学‛,都有强调禅观不能脱离世相,不能脱离实际生活本身的意思。王维作为一位虔诚奉佛者,对中国佛学尤其是禅宗南北二宗的禅法,不但有很深的领会,而且也有认真的践行。他早年与北宗禅有较多的接触,对那些‚闲居净坐,守本归心‛(净觉《楞伽师资记》卷一)的禅法很是倾心,在为北宗禅大师净觉撰写的《大唐大安国寺故大德净觉师塔铭》中还盛赞净觉安居坐禅能达到‚猛虎舐足,毒蛇熏体,山神献果,天女散女,澹尔宴安,曾无喜惧‛的境界。以后,他接触到南宗禅,对那种真空妙有两不相妨,‚担水砍柴,莫非妙道‛的禅法更为佩服。如由他撰写的《六祖能禅师碑铭》就说道:‚无有可舍,是达有源;无空可住,是知空本;离寂非动,乘化用常。……五蕴本空,六尘非有,众生倒计,不知正爱。……至人达观,与物齐功,无心舍有,何处依空。不着三界,徒劳八风,以兹利智,遂与宗通。……‛在这里,王维主要是谈了‚空‛与‚有‛之间的辩证关系。由此看来,王维的禅学观是既包含了‚闲居净坐‛的北宗禅法,也包括了‚至人达观,与物齐功,无心舍有,何处依空‛的南宗禅法。将这两种禅法结合起来,就形成了王维特有的‚以寂为乐‛、‚空有不二‛的禅观修习方式?。

《旧唐书〃王维传》曾提到王维‚退朝以后,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王维在自己的诗中也多次写到‚闲居净坐‛的乐趣。如:

竹径从初地,蓬峰出化城。窗中三楚尽,林上九江平。软草承趺坐,长松响梵声。空居法云外,观世得无生。(《登辨觉寺》)

独坐悲双鬓,空堂欲二更。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白发终难变,黄金不可成。欲知除老病,唯有学无生。(《秋夜独坐》)

暮持筇竹杖,相待虎蹊头。催客闻山响,归房逐水流。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过感化寺》)

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书事》)

从上述诗中,我们可以看出:王维的‚闲居净坐‛一般都带有禅定禅观的目的,但在‚净坐‛之时,又并非枯寂息念,而是耳有所闻、眼有所见、心有所感、思有所悟的。当然,在更多的时候,王维的禅观修习并非采取净坐的方式,而是如南宗禅师们常说的‚行亦禅,坐亦禅,语默动静体安然‛。(永嘉玄觉《证道歌》)采取的是一种‚山林优游禅‛的修习方式,就在这种‚境静林间独自游‛(同上)的生活中,诗人既获得了‚心法双忘性即真‛(同上)的证语,也获得了无人干扰、心清境静的静美享受,一首首意境优美、含蕴深邃的山水诗也就在这种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的高度融合之中诞生了。

我们认为,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其所以能在王维这里得到高度融合,除了宗教体验本身就具有审美体验的内涵这一因素之外,还与王维本人对解脱方式的认识有关。他在《叹白发》诗中说:‚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又在《山中示弟》诗中说:‚山林吾丧我。‛而《饭覆釜山僧》诗更明确地说:‚一悟寂为乐,此身闲有余。‛可见他是有意将自己一生的烦恼痛苦消除泯灭于佛教这个精神王国和幽寂净静的山林自然境界之中的。换言之,空门、山林、寂静之乐就是他解脱烦恼痛苦的最好方式,这样,他就必然要通过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才能实现自己的目的。我们知道,无论在宗教体验还是审美体验中,主体都能获得一种解脱、自由、轻松、愉悦、和谐的感受,都能消除心中的矛盾、痛苦。禅悟这种中国特有的宗教体验的目的即是为了明心见性,而中国文人徜徉于大自然中优游山水之审美体验也往往是为了得到一种‚与天和者,谓之天乐‛(《庄子〃天道》)的‚天人合一‛的至高和洽之境界。所谓‚明心见性‛的‚性‛即是谢灵运曾经说过的‚性灵真奥‛,(见何尚之《答宋文帝赞扬佛教事》引谢灵运语:‚必求性灵之真奥,岂得不以佛经为指南耶?‛)在佛家而言,此性即是万物所共具的本体——真如佛性,因此,性即是真,见性也就是即真。那么,王维认为只有什么才是性,只有什么才是真呢?他说:‚浮名寄缨佩,空性无羁鞅。‛(《谒x

uán@①上人》)又说:‚色声非彼妄,浮幻即吾真。‛(《与胡居士皆病寄此诗兼示学人二首》其一)也就是说,性者,即空也。虚空即是我性;真者,浮也,浮幻即是我心之真。总之,我之心性即是虚空不实的。王维这种认识无疑是符合佛教教义的。慧能《坛经》说:‚心量广大,犹如虚空。……虚空能含日月星辰、大地山河,一切草木,恶人善人,恶法善法,天空地狱,尽在空中,世人性空,亦复如是。‛[4]又说:‚性含万法是大,万法尽是自性。‛[4]慧能认为,由于心性虚空,所以广大无边,因此一切世间万物皆可包容于内。而世间万物在其本性上也只是虚空。所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复如电,应作如是观‛。[5]这就是所谓‚诸法性空‛、‚万法皆空‛。即无论物、我,无论内在之心性,还是外在之境象,在本体上都是虚空不实的。由此出发,禅宗认为,若要明心见性,体认自己性空之本体,必须‚即事而真‛,即通过内在之心性与外在之物境的契合交彻而获得一种对于‚空‛的证悟,这种证?悟即是解脱,即是涅pán@②境界。 当诗人王维具备了‚空性无羁鞅‛、‚浮幻即吾真‛的认识之后,便自觉地去除因为执虚为实而带来的种种世俗缚累,‚无羁鞅‛的诗人在自然山水境界中常常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终南别业》)他是那样既无心而又有意地观照着自然界云生云起、花开花落种种纷纭变幻的色相,他说:‚眼界今无染,心空安可迷。‛(《青龙寺昙璧上人兄院集》)‚寒空法云地,秋色净居天。‛(《过卢员外宅看饭僧共题七韵》)外在的一切物境都是生灭无常的,而诗人的心性也是虚空无常的。概言之,变幻莫测,虚空无常既是诗人之真性,也是自然界万物之真性。在已复其真的诗人那里,即自然万物之真,便是见自然万物之性。所谓: 彩翠时分明,夕岚无处所。(《木兰柴》)

不知栋里云,去作人间雨。(《文杏馆》)

逶迤南端水,明灭青林端。(《北chá@③》)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辛夷坞》)

大自然的一切都是那样清寂、静谧,既生灭无常但又充满生机,无牵无挂,无缚无碍,一任自然,自由兴作,诗人王维便正是通过这种即自然之真,悟自然之性理来回归自然的。在与大自然之真的融和契合之中,诗人感到了愉悦,也得到了解脱。然而,当他沉浸在那由彩翠、白云、青林、红萼组成的大自然境界中时,他能不感到美吗?何况佛教之色空观还一再强调要因色悟空,因空见色呢?可以说,不知大自然纷繁变幻的妙有之美,便不可能悟得世界万物虚幻无常的真空之理,因此,像王维这样一位有着对美的敏锐感受力的艺术家兼诗人,是应该比一般人更具备体悟佛理的灵心慧性的。当他徜徉在大自然境界中时,自己那‚寂而常照,照而常寂‛,虚空寂静而自由自在的空性便与‚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程颢《偶成》)的自然山水有了亲密的契合,就在这朗然见物之性(变幻无常之性)与物之境(奇妙变化之境)的同时,也见出了我之性(性空无碍之性)与我之境(澄明如镜,虚空能含万法之境)。正因为‚我‛之性已去除了一切对于世俗妄念的执著,所以在已复其本真的诗人王维那里,当他与各得其所、自由兴作的自然万物相遇的时候,便能以己之性空之真去与万物生灭变幻之真相契合,此时诗人心中鸟飞鸟鸣,花开花落,一片化机,天真自露,与天地同流,与万物归一,诗人的生命存在便在此中得到了自由解脱,他的本真也在此澄明朗现。正因为‚我‛之境已去除了一切来自世俗浮华的遮蔽,所以它朗然澄澈如天地之鉴,一切万物可以在此光明晶洁的虚空中自由来往,万物得以历历朗现,它们变幻无时但又生生不息,虽虚空无常但又一任自然,诗人在清晰地感受着它们的同时,也在清晰地感受着自己。可以说,王维正是通过这种见物之性、物之境的审美体验,从而体悟自己内心中澄明敞亮、无挂无牵、无缚无累的自我之性的。按照佛教的说法,这就是明心见性,就是即事而真。诗人就在这种将自性、物性、佛性都融合到澄明寂静之美之特性的体验中,实现了解脱与超越,进入了涅pán@②寂静的境界。

其次,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之所以能在王维的山水诗中得到融合统一,也是因

为二者之间可以互为作用。就宗教体验而言,如前所述,佛教强调因色悟空,因空见色,尤其是大乘般若空宗所倡导的‚实相禅‛是以观照诸法性空的实相、体证真如佛性为究竟的。他们认为,观万物为空并不难,而应从空入假,即观真如本体虽空,但却依诸因缘而生起万法,故万象森罗,宛然是有。然此有并非真有,而是一种‚无常‛‚无我‛的幻有。而幻有虽不可执虚为实,但修行人却必须通过对‚幻有‛‚假有‛的观照,才能体悟万象‚无常‛‚无我‛虚幻不实的真性。这就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3]真空妙有,一则为体,一则为用,修行人如果偏执任何一方,就不可能悟得真如佛法。

王维是深谙‚真空妙有,无异无碍‛之禅家三昧的。他说:‚欲问义心义,遥知空病空。山河天眼里,世界法身中。‛(《夏日过青龙寺谒操禅师》)‚碍有固为主,趣空宁舍宾。‛(《与胡居士皆病寄此诗兼示学人二首》其一)所以他十分注意观有悟空,双遮双照。所谓‚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摘露葵‛,(《积雨辋川庄作》)‚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终南别业》)就是他借对大自然物象的观照而得以进行宗教修习的一种体验。在他的不少山水诗中,也常常通过对自然景物的观照,表现出深邃精致的‚色空一如‛思想。如《木兰柴》:‚秋山敛余照,飞鸟逐前侣。彩翠时分明,夕岚无处所。‛又如《北chá@③》:‚北chá@③湖水北,杂树映朱阑。逶迤南端水,明灭青林端。‛这两首诗都是眺望远景所作。我们可以看出,王维在观照景物时,特别注意对景物的光与色彩的捕捉,他正是通过夕照中的飞鸟、山岚和彩翠的明灭闪烁、瞬息变幻的奇妙景色的表现,通过对湖对岸青翠的树林后面,北chá@③水波光如同一条银白色的缎带时隐时现、变幻不定的现象的描绘,来表达出事物都是刹那生灭、无常无我、虚幻不实的深深禅意的。与上述两诗表达出相同‚色空‛、‚无常‛思想的还有《华子冈》诗:‚飞鸟去不穷,连山复秋色。上下华子冈,惆怅情何极。‛这首诗则直接写出了诗人登上华子冈眺望远景的深沉感触:飞鸟向无尽头的天边飞去,只在转瞬之间就已经消逝得无影无踪,仅留下一片绵延起伏的群山,在秋空下默默地无言地伫立。这一切令深知空寂禅理而又多愁善感的诗人惆怅万分,人生、世事难道不也是这样幻灭无常的吗?正如陈允吉先生在《唐音佛教辨思录》中指出的那样,王维的山水诗‚的确是处心积虑,借助于艺术形象来寓托唯心主义的哲学思辨,在描绘自然美的生动画面中包含着禅理的意蕴‛。[2]如前所述,王维作为一位具有音乐、绘画才能的艺术家,对于自然美有着远过常人的敏锐感受力,同样,他也常常利用这些艺术才能特别着力于对自然景物声、光、色、态的表现,通过自然物象在某一特定情况下所呈现出的种种变幻不定的色相显现,使‚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佛理禅意得到了极为生动形象的演示。

如果说,王维的宗教体验常常必须借助审美体验才能实现,那么,当王维沉浸于山水自然境界进入极深层的审美体验的时候,这种审美体验也往往到达了宗教体验或哲学体验的层次。宗白华先生在《中国艺术意境的诞生》一文中说:‚以宇宙人生的具体为对象,赏玩它的色相、秩序、节奏、和谐,借以窥见自我的最深心灵的反映:化实景而为虚境,创形象以为象征,使人类最高的心灵具体化、肉身化,这就是艺术境界。‛[6]他还说,艺术境界是介于学术境界与哲学境界之间的。他认为,艺术意境不是一个单层的平面的自然的再现,而是一个境界层深的创构,从直观感受的模写,到活跃生命的传达,到最高灵境的启示,可以有三个层次。他引用冠九《都转心庵词序》中的话说:

是故词之为境也,空潭印月,上下一澈,屏知识也。清馨出尘,妙香远闻,参净因也。鸟鸣珠箔,群花自落,超圆觉也。

综合宗先生的种种说法,我们可以知道,人们对于宇宙、自然、人生种种色相美的体验只有深入到了宗教或哲学的层次,才能使自己所写的一切形象都具有了象征意味,才能借有限以表现无限,由对丰富复杂的色相描写到达最高最深的玄冥境界。试看王维的小诗: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鹿柴》)

文杏裁为梁,香茅结为宇。不知栋里云,去作人间雨。(《文杏馆》)

这一切的一切,既是诗人片刻之间的审美体验,然而又担荷无边的深意,多么精致,多么深邃,这就是从刹那见永恒的超圆觉境界。‚万古长空,一朝风月‛,禅既在刹那,又在永恒,变幻无常,生生不息,虚空中有妙有,妙有即是虚空,空寂中见流行,流行中见空寂,这究竟是审美体验还是宗教体验?究竟是艺术境界还是哲学境界?这就是禅,是‚诗佛‛王维将审美体验与宗教体验融合为一的最高艺术意境。宗白华先生说:‚禅是动中的极静也是静中的极动。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动静不二,直探生命的本原。禅是中国人接触佛教大乘义后体认到自己的心灵深处而灿烂的发挥到哲学境界与艺术境界,静穆的观照与飞跃的生命构成艺术的二元,也是构成禅的心灵状态。‛[6]胡应麟说王维的辋川诸作‚字字入禅‛,读后使人‚名言两忘,色相俱泯‛。[7]王士祯说王维的五言绝句‚妙谛微言,与世尊拈花,迦叶微笑,等无差别‛。(《带经堂诗话》卷三)王维的这些山水小诗为什么能形成如此深邃玄冥的境界?因为诗人对山水自然美的体验已经进入佛教空幻寂灭义理层次了。歌德说:‚在璀灿的反光里面我们把握到生命‛,海德格尔说:‚向死而生‛,就是说,当人觉悟到生命无常的时候,也就证悟到了自己的本性不过是虚空,由此而产生的对纷浮世事不粘不滞、无执无求的态度便是一种解脱,经由解脱而达到自由之后,人就彻底去蔽了,在澄明无蔽的境界中,人也就返回到了本真,获得了清净无染的自性,把握到了生命。所谓‚一切生灭者,象征着永恒‛,[7]在宇宙自然之中,无论是人是物,是一花一草,一鸟一石,还是山河大地,日月星辰,都时时处在生灭无常、变动不居中。无常便是事物的本质,刹那便是世界的永恒。王维诗中那时明时灭的彩翠,合而复开的绿萍,转瞬即逝的夕阳,若隐若现的湖水,都是诗人‚以追光蹑影之笔,写通天尽人之怀,是诗家正法眼藏‛(王船山语)[6]的杰作,是他对大自然的审美体验已经到达哲学层次或宗教层次的产物。在这样的艺术意境之中,理即是事,事即是理,一切都如同天珠交涉,互映互证,融彻贯注。这,就是璀灿的反光,在这种璀灿的反光里,人与物,事与理,无限的时间与无穷的空间,一切都在对刹那永恒这一本真之美的体验中高度融合统一了,而我们的诗人于其中所领悟到的也不仅是大自然的物态天趣,而是一种宇宙的哲理、生命的哲理了。

庄子在其《天道篇》中曾经说道:‚圣人之心静乎?天地之鉴也,万物之境也。夫虚静恬淡寂寞无为者,天地之本,而道德之至。……虚则静,静则动,动则得矣。‛他在这里所讲的是‚虚静纳物‛、‚澄怀观道‛的问题。我们知道,主体在进入宗教体验或审美体验时,都必须摒弃尘念,清除浮躁,宁神息心,才能见性,才能见美。所谓‚素处以默,妙机其微‛,(司空图《诗品〃冲淡》)只有当诗人心境极为淡泊、虚静的时候,才能可能对大自然最神奇而又最微妙的动人之美,有一种会心的感受与体悟。苏轼在写给参寥禅师的诗中说:‚颇怪浮屠人,视身如丘井。颓然寄淡泊,谁与发豪猛?细思乃不然,真巧非幻影。欲今诗语妙,无厌空与静。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寄参廖师》)他认为,浮屠佛子之所以能写出绝妙的诗篇,其原因就是因为心如丘井,意绪淡泊,故才能‚了群动‛,才能‚纳万境‛,这也就是宗白华先生所说的‚澄观一心而腾踔万象‛。如前所述,诗人只有在彻底去蔽的澄明敞亮的心境中,大自然的一切才能历历如在镜中朗现出它们本来生机活泼、自由兴作的飞跃生命,正如王维在诗中所写的那样: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

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过感化寺昙兴上人院》) 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书事》)

只有在‚人闲‛‚夜静‛‚山空‛时,诗人才能感受到月出鸟鸣,觉察到细小桂花的轻轻落地;只有在‚夜坐空林寂‛时,诗人才能感觉到‚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由于心境之特别虚静,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阶下院中那青苔绿幽幽的颜色,正在静悄悄地向自己

王维的山水诗有哪些篇四
《王维山水诗的形式美》

王维山水诗的形式美

夏璐 10涉外1班 6号

王维以细腻的笔触、饱满的情感和丰富的意蕴使其山水诗独具一格,被誉为“自然诗人”、“写景圣子”。他开拓了北方山水林泉的新视野,开启了自然景物描写在题材上的多样性和内涵上的深广性,将山水诗注重写景和田园诗注重写意的传统融合起来,成为中国古代山水诗发展历程中由模山范水向心灵跃进的桥梁,以其形神兼备的艺术风格、清空优美的艺术境界成为中国山水诗的典范之作。我们从美学的观点,可以看到王维的山水诗具有以画入诗、声色并出的特点,以及独特的动静互衬、平缓悠长的节律,给人以极大的审美享受。本文就王维诗歌的形式层面,分析一下其诗歌的形式美。

一、有声有色的自然画卷

与谢灵运山水诗以笔画繁多、结构复杂的字面和“络绎奔会”、回旋跌宕的语音造成的繁复深涩不同,王维山水诗无论是文字还是语音都是清浅流畅的。王维诗中有一部分采用了双声、叠韵、叠字来获得铿锵错落的音韵美,另外更为注重这些叠韵叠字所表现的心理感受,如化用陶渊明诗而来的“暧暧白暖闺,回家来致词。欣欣春还臯,澹澹水生陂”,叠字的运用使音调平缓悠然。

王维的山水诗所引发的想象中的心象、虚象,无论是视觉形象还是听觉形象更是鲜明、生动,被誉为“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在王维诗中,大不遗山色江流,小不失苔绿蝉音,远可及天外,近可至衣边。王维喜用“远眺”、“坐看”,使自然景物聚焦于诗人目光之下,一一展现,使读者进入诗人的视野之中,在想象中呈现出栩栩如生的图画。王维着意涂抹着诗中的景色,如《山中》、《田家》色彩斑斓,令人目不暇接,更有水映雨洗使色彩更为明丽:“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然”、“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春烟”、“朱槿照园中”,如同一幅幅亮丽的春景图,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除了如画的视觉形象,王维的山水诗还充满了生动的听觉形象。泉水潺潺,黄鹂嘤嘤,蝉声悠悠,钟响远送,松竹也常在风中鸣响,大自然的天籁在诗中处处可闻。他以细腻的笔触描绘着风声、竹声、松声、泉声,而鸟鸣则更是须臾难舍。在诗人敏锐的听觉中花果堕地的细微之响都能感知:“人闲桂花落”、“雨中山果落”,令人不禁侧耳谛听。

王维诗中还描绘了因瞬间直感或想象造成的错觉、幻觉、联觉,从而产生了强烈的艺术效果,在诗人的想象中,产生了“山压天中天半上,洞穿江底出江南”的奇妙错觉,“空翠湿人衣”则是利用通感,将红叶、白石映衬下秋空的空翠给人以绿盈盈的湿润感勾画出来,“日色冷清松”也是通过联觉,将松色与清冷的感受联系起来。这些感受伴随想象中的听觉、视觉形象,使形象更真实,更生动。

二、动静皆宜的宇宙节律

并不是一切视觉和听觉的实象、物象都能引起美感,也不是一切视觉、听觉的心象、虚象都能引起美感,视觉和听觉形象之所以能引起美感,就在于它具有节律性。王维诗的语音符合格律,具有音韵节律美,而且声可合乐。其诗引发的由想象构成的画面有远近距离、比例大小、明暗及色彩对比的静态节律,从而产生了对称、均衡或富有层次性等美感。王维喜用色彩关系中的互补色,红与绿、黄与紫、青与白互衬互映,使景物更为鲜明,同时巧妙地利用明暗、远近、大小、虚实的对比来加强景物的纵深感、层次感,使景物成为一组组富有节律的画面,如《送贺遂员外外甥》中出句就近景写,写细小事物,收句就远景写,写壮阔事物,一近一远,一小一大,错落有致,而《淇上田园即事》、《新晴野望》等诗中,由远及近取景,层次分明,充分展现了视觉空间的节律美,构成了丰富的静态节律。

不仅如此,王维诗中还有诗美在动态的节律中流出,从而使其诗不仅如画,而且酷似电

影的蒙太奇效果。在王维诗中,自然美景千变万化,诗人的视角时俯时仰,忽前忽后,令人目不暇接;诗中不仅有着彩幻明灭的光与影,甚至苔绿也“欲上人衣来”,多么鲜活!在王维诗中交织着声与色:“屋上春鸠鸣,林外杏花白”,“紫梅发初遍,黄鸟歌犹涩”都是一句写听觉形象一句写视觉形象,在画面的动态转换中又有着声与色的对比,而“落花寂寂啼山鸟,杨柳青青渡水人”不仅声色并出,而且花落之寂与山鸟之啼,杨柳(近景)之浓郁与行客(远景)之淡形成对比,异彩纷呈,美不胜收。王维在诗中将自然山水中最让人心动的某些片断、某一瞬间一一呈现,形成了琳琅满目、宫商迭奏、动静相参的美景之流,而这美景之流何尝不是诗人意识之流,在这动态与静态的节律中,何尝不蕴含着诗人特有的感情和生命节律!

三、优美清空的美感,愉悦

正是那些生动的形象、独特的节律使王维的山水诗具有无穷的艺术魅力,带给人们极大的审美享受,百年来人们对它吟咏不绝,评叹不已。在那清浅流丽的字里行间,蕴藏着一个优美清空的神奇世界。在王维的笔下,月是“明月松间照”、“清月皓方闲”的朗洁;雪是“积素广庭闲”的静谧与安详;秋是“秋空白明迥”、“新秋绿芋肥”的清旷与明丽,涵泳在这美好、清丽、充满自然生机的世界,我们怎能不感到欣喜愉悦,怎能不向往、赞叹!

总之,王维的山水诗以细致生动的景物描写在形式层面上取得了极大的审美优势。他融个人心理感受尤其是瞬间直感于景物描写之中,使景物描写由形似转为神似,以独特的形象描写和节律表达使其山水诗给人以积极愉悦的感情态度,并蕴含了诗人丰富的情感内涵和深远的意境。

王维的山水诗有哪些篇五
《试论王维山水诗的风格》

试论王维山水诗的风格

【内容提要】王维被后世誉为盛唐山水诗派最杰出的代表。他的生花妙笔把我们带入一个清新优美的山水胜境。而王维所处的时代及其自身的人格个性赋予他亦官亦隐的人生路。他以宦者、隐者、禅者的不同心境阅世,流泻于笔端的山不风物也各不相同。王诗或以开阔的视野和豁达的胸襟描绘了一幅幅雄浑宏伟的高山河流画面,勾勒了一段段美好惬意的人世生活图景;或以空明虚静、玄妙高远的审美情趣细细品味自然风物,在对自然界清幽物象的玩赏中寻求真正的心灵感悟。随环境、心境的变化,王维的山水诗大致呈现出慷慨雄浑、空明深邃这两大风格。

唐代开元天宝年间,诗人辈出,佳作如林,诗歌创作蓬勃发展,王维正是这一时期的杰出代表。王维诗歌现存四百多首,题材相当广泛,包括山水诗、边塞诗、酬赠诗,也有一些咏叹妇女的作品。其中数量最多、影响最大的当数山水诗。 王维生前就享有“当代诗匠,又精禅理”的雅誉,身后更荣冠“诗佛”的美名。人们提及王维的山水诗往往以空境、禅境相标目。这固然不错,但未免以偏概全。王维的山水诗源于现实生活,抒发个人情感。现实的社会环境和他个人的经历感受使他走上了一条异于常人的人生路。王维一生,亦官亦隐亦禅,当他以宦者、隐者、禅者的不同心境阅世,其笔下的山水风物也各不相同。随环境、心境的变化,王维的山水大致呈现出慷慨雄浑、空明深邃这两大风格。本文将立足王维的亦官亦隐亦禅的生活经历,结合王维的具体作品,就王维的山水诗这两大风格作一粗略的探讨。

王维山水诗意境开阔,具有雄健沉浑的艺术风格,从这部分山水诗可见王维具有积极进取的政治态度,壮阔豪放的胸襟情怀和坚定开朗的生活信念。 盛唐时期,经济繁荣,政治稳定,科举制度的兴起为士人开辟了入仕之路,整个社会生气勃勃,孕育出充满理想,积极进取的时代趋向。在这种时代风气的感召下,王维笔下的山水诗并不仅仅是描摹山水,而是融合了政治成分。《华岳》一诗恰是表现了王维求仕如愿后的心情:

西岳出浮云,积雪在太清。连天凝黛色,百里遥青冥。白日为之寒,森沉华阴城。昔闻乾坤闭,造化生巨灵。右足踏方止,左手推削成。天地忽开拆,大河注东溟。遂为西峙岳,雄雄镇秦京。大君包覆载,至德被群生。上帝伫昭告,金天思奉迎。人祗望幸久,何独神云亭。

诗中华山的突峻雄伟尽展眼前,而诗人并不单纯的描摹山景。封禅大典是历代治世贤君所为,诗人鼓吹华山气镇关中,应当得到帝王封禅;而另一方面,则是对当时的政治稳定和社会繁荣流露出由衷的赞赏,也颂扬了一代君王安邦定国的丰功伟绩。在这样的山水诗中,王维把自然风物和现实政治联系在一起,表现出诗人参与政治的积极态度和巨大热情。

王维仕宦四十年,又久为京官,阅尽政坛沧桑变幻,他的仕途并非一帆风顺,周旋于官场的无奈悲慨、屈心抑志在其山水诗中也有所显现,因此其山水诗具有一种悲慨的意境。

赴朝谒君本是臣子的荣耀,王维却有一番感慨:“冬宵寒且永,夜漏宫中发。草白霭繁霜,木衰澄清月。”(《冬夜抒怀》)原来王维少有才华,已经华发仍

位居下僚不被重用,因此他剪取了如此一段冬夜繁霜衰木的景象,抒发其老不得志的“渐朝谒”的心情。再听他的吟叹:“宛洛望不见,秋霖晦平陆。”(《宿郑州》)这是多么广袤的时空境界,是王维在雨幕中望不见的何止宛洛,更包括茫茫的政治前程吧!

又如“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使至塞上》)等名句,虽不是山水诗作,但其中景语可谓千古绝唱,其意境具有一种雄健的气魄。

上述描写山水风物的诗歌,无论是追求出仕还是求仕不得,王维皆把自然山水与现实政治联系起来。如此寄情山水,歌怀咏志,却不局限于伤感细腻之辞,相反皆得笔触豪迈,写就一方雄健诗境。王维的这些诗作,让我们看到,他并非单纯醉心于林泉山石而游离于积极进取、施展抱负的时代风尚之外,而是充满了对政治生活的热情与渴求。

在王维的山水诗中,有相当数量的作品描写了祖国壮美的山川河湖。他生活在盛唐这个蓬勃向上的时代,胸襟比较开朗,特别易受自然壮阔之美的感染,从而抒发自己壮阔雄放的胸襟情怀。

先看看王维笔下的山岭,如《终南山行》:

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这首诗约作于开元天宝之交,这时王维正在终南山别业过这亦官亦隐的生活。此诗先写终南山从东到西绵亘千里,景象雄奇;而后写它横跨数州,每个山谷之间气候差异很大;最后写其山大人稀的环境。诗人没有局限于终南山的具体一山一岭,而是发挥想象,注重把握整体,大处落笔,进而加以夸张,使终南山成为海洋、大陆、天空的接合物,显示出诗人眼界开阔,气魄宏大。清代诗人张谦谊曾评道:“于此看积健为雄为妙。”①又如他所吟唱的:“千里横黛色,数峰出云间。嵯峨对秦国,合沓藏荆关。”(《崔濮阳兄季重前山兴》)“高城眺落日,积浦映苍山。”(《登河北城楼作》)都是景与情会,表现诗人登高而小天下的宏伟气魄。

写出雄浑,王维笔下的水一样涌动着滚滚浪涛。《汉江临泛》以其雄伟气象历来为世人所称颂:

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

诗人写景而囿于写实,勾勒出一幅气魄宏伟的画面,其豪兴融于飞动奔流的汉江中,使人深受感染。

高山摩天,巨川入海。在雄伟壮阔的自然面前,人类是何其渺小。王维面对这些气象,没有畏惧和惊骇,拥有的是一份浓烈的喜悦和自豪之情;并有意识地从自然中提炼和选取,再现自然的壮美,不正体现了王维的豪放开朗、意气风发吗?

王诗也不乏风格恬淡、意境隽永的作品,这些作品反映出一种坚执明朗的生活信念。

《山居秋暝》历来脍炙人口。中国传统文人皆有一股浓浓的悲秋意识,在一般诗作中,秋天总被赋予冷落萧瑟的格调。王维在这首诗中固然也写了“空山”中的明月清泉、山石青松,但这山中并非一片死寂,而是一幅生气勃勃的社会生活画面。女儿浣衣,渔父行舟,这是一派欢乐的劳动景象,恰是人事与自然的和谐结合才使秋天平添生趣,由此可见诗人对生活的肯定和热爱。

《辋川集》历来被人称为出尘脱俗之作,但细品其中深味,更具有清新自然

的风格。《茱萸沜》、《临湖亭》、《白石滩》、《南土宅》等诗作,既有留客欢饮的愿望,又有远迎嘉宾、把酒临湖的豪情,还有浣女人家的惬意。诗中境界并不是独立于人间生活之外的孤寂,而是与人世生活息息相关。

这些诗作,堪称王维山水诗中极富代表性的精品,一幅幅雄浑宏伟的高山河流的画面,一段段美好惬意的人世生活图景,体现了诗人积极进取、胸襟宽阔、热爱生活的心情境界。从这些诗作中,读者可以直截了当地领略到王维出语慷慨,境界雄浑、襟怀开朗的豁达诗风。

然而,一个大诗人当然不会只具有一副笔墨,王维诗歌的风格也因时因地而异。王维的艺术风格,与其人思想个性、审美爱好、尤其是生活经历有着密切的关系。王维年轻时也有青春的冲动与报国的赤诚,但是随着仕途渐渐受挫,他对官场政治渐由失望到怨怅到疏离,建功立业之心也逐渐淡化。他初授太乐丞不久即由于伶人舞黄狮之事被贬济州;又因贤相张九龄罢官而受排挤;安史之乱爆发,又成为附逆者再次左迁。这三大挫折使得王维的心境不断变化;然而传统儒家教育尤其是修齐治平的传统观念对他影响至深,社会责任感使他难以定下决心彻底归隐山林。现实生活的坎坷改变了他对社会、官场和生活的信念,改变了他的心性行为,导致其外求功利的动态人生演化为内向禅隐的静态人生;文化心态的变幻,使其诗作与禅宗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赋予王维恬淡闲适,宁静和平的风格。

王维山水诗深受南宗禅的影响,禅学理念不仅对王维的人生哲学、审美情趣产生深刻影响,在其诗作中也留下深刻的痕迹。王维山水诗澄澈空明,自然深邃,尽情抒写出一个超诣禅者对人生的真实感悟,主要体现以下三个方面:

一、荣辱不惊,随缘自适的处世文艺。六祖慧能创立的以“我心即佛”为主导理论的禅宗,像一股强大的潜流迅速渗透于中国文化的各个领域。禅宗认为,人的本心是成物之源,是形而上的真实存在。因此,凡出自心的意愿都是自然天性;心志应本能地流露,不应受到任何压抑,即使人世间的升沉起伏,兴衰荣辱也不能强迫心去克制悖逆,而应从心的意愿去顺从它,适应它,使人心与外物达到一种高度的和谐。

王维心向山野恬淡之乡又身处世俗繁华之地,禅宗正好为它提供了身心两全、左右逢源之策,体现到其山水诗作中,是一种禅寂美。这类山水诗之所以空前绝后,正是因为它入乎于禅又出乎禅,将禅觉佛慧外化到既景色诱人又禅意盎然的山水画面中,达到了“不著一字,尽得风流”的艺术高峰。且看其代表作《辛夷坞》: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诗中辛夷花那自开自落的情景令人想起诗人那任运随缘的禅定之心;花开花落,如诗人历练的起起落落,但却引不起诗人的任何哀乐之情。但他到底看到了花开花落的情状,并领悟到其中的“妙谛”;辛夷花纷纷开落,表现其此生彼死,亦生亦死,不生不死的超然态度。

王维的《终南山别业》历来以其恬淡自适之意蕴广为传赞: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诗人乘心游山,“行到水穷处”似乎已无路可通,但依然随心自适,“坐看云起”,委顺自然毫不在意;忽然有所遇,旋即乐而忘返。所遇之人尽管不同,但却毫无关系的:老僧也好,林叟也罢,均可亲密无间;活动方式尽管不同,也是

毫无关系的;夜禅也好,谈笔也动,均可悟道。这是何等随心适意的处世方式啊。

再细看《竹里馆》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竹里馆中人在月夜竹林弹琴长啸,其自娱之情可谓是进入一种“无缚无解。无乐无不乐”的仰俯自如、游戏人生的境界。这很大程度上得力于禅宗那随须本心,既能游刃山林,又能周旋世事的人生哲学和处世方法。

在改变了大唐命运的安史之乱中,王维付出了削官禁锢的沉痛代价,但他依然吟唱“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酬张少府》),沉溺于“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 (《酬张少府》)“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秋夜独坐》),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在这些诗作中,作者并非心如枯井,他是以万物皆空,世事虚妄的禅宗理念有意识地化解世俗纷扰,以保持心理平衡,达到“无欲无念”“自然清静”的人生之境。王维山水诗中流露出这种荣辱不惊,随缘自足,顺心适意的处世态度,使王维诗具有极大的韵味,耐人寻味。

二、含蓄凝练,自然深邃的表达方式。王维山水诗受禅宗影响还体现在其诗作的表达方式上。禅家提倡“但见性情,不睹文字”与“言外之致,味外之旨”,然而相对于思想而言,语言的表现力是非常有限的。为了以最少的文字传达尽可能深广的禅理,禅宗创造了一套自然、凝练、含蓄的表达方式;从文学的角度而言是综合了隐喻、借代等多种表达方式,以高度凝练的文字点到即止,余下大量的空间让人揣摩,引人回味。王维的诗作巧妙地运用这一方式,简练深邃、意在言外的艺术手法在他的山水诗中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白石滩》一是堪称代表作:

清浅白石滩,绿蒲向堪把。家住水东西,浣纱明月下。

这首诗写出了山中月夜的静态美,而这月夜,这静态美都无一字道出,只是以景物的光线、色泽暗示出月色之明亮、皎洁,山林之静谧、清幽。后两名的描述,则以一群浣纱少女的动态暗示出静寂中活泼生机,引发读者对这群天真少女的欢颜笑语,甚至情貌心态的追想。

《杂诗》三首常被读者以爱情和怀乡两种情绪来咀嚼。其二写它乡遇旧,千思万绪只凝成深沉的一句:“来日绮窗前,寒梅添株未?”言外之意,何其深广!

三、澄澈空明,玄妙高远审美情趣。禅宗强调“我心即佛”,重视现实的内心自我解脱,以此创造出一套以自然适意为中心的人生哲学。这与中国传统上士大夫所追求的清静淡薄、超尘脱俗的生活情趣十分吻合。唐宋时,禅宗的观念与中国士大夫的追求逐渐融合成一种新的审美情趣,这种审美情趣在王维的诗作中主要体现为空与静。

王维喜欢用“空”字,在其诗作中“空”字的使用率高达98次②,诸如空秋、空山、空谷、空林、空馆等。王维笔下的“空”,并非着意表现空间的虚无所有,而是勘破成物无自性无实体后的“空”,且看以下两诗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鹿柴》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

另外,又如“洒空深巷静,积素广庭闲”(《冬晚对雪忆胡居士家》);“深巷余辉静,闲门高柳疏”(《济州过赵叟家宴》);“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过感化寺昙兴上人山院》)等句,往往“空”与“静”是相生并存的。这类诗句,把有形的人迹化作无形的神思,融入空旷沉静的大自然。正是这种销声匿迹的无人之境,使诗人感悟到丰富的人生,品味到自然界中淡薄的禅心。除了“空”,还有寂、静、寒、秋、闲、深、幽等也是王诗的常用字。从这些字眼中,我们也

可以深切的感受到他的审美情趣。

对于自然山水风物,王维不大声呼唤,只是细细品味,在对自然界清幽物象的玩赏中寻求真正的心灵感悟,正是自然山水的清寂幽淡给予他忘世之念和淡泊之源,使他的山水诗呈现出空明虚静、玄妙高远的审美情趣。

王维的山水诗成就是多方面的,具有丰富而深广的内容,象王维这样的大诗人,其创作风格也是多样化的。综观王维风格,或雄浑,或浑厚,或奇峭,或羊壮丽,或婉曲,或平实,或俊爽,或秀雅、或恬淡„„但最终脱离不了两大基调,那就是雄放与自然。乍一看,这两者似乎是相互矛盾的,其实不然。

诗人的笔触风格,总是与其生活经历和心情状态有密不可分的联系。王维的一生,亦官亦隐亦禅,官场的起落波折使他存退隐之心。而禅学理念又使他超然物钱,用一种恬淡随缘的心境看待现实政治和周围的生活,做到宠辱不惊,收放自如。

王维所处的时代及其人格个性赋予他亦官亦隐亦禅的人生路,他以宦者、隐者、禅者的不同心境阅世,其山水诗的创作呈现不同的风格。王维的山水诗是以其独到的处世哲学体现了鲜明的时代特色,以其稳健自然的创作风格达到了鲜见的艺术高峰。

①清诗话续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第72页

②章尚正《中国山水文学研究》,学林出版社1997年版,第107页

王维的山水诗有哪些篇六
《《浅谈王维李白山水诗的异同》》

浅谈王维、李白山水诗的异同

摘 要:王维和李白均是盛唐山水诗的大家,在山水诗创作上,他们都留下了大量有价值的诗篇,二人有很多相似之处,如:都极具感情色彩,表达了他们对山水的热爱之情;都透露着诗人的林泉之志;都借山水以渲染烘托离别之情;在艺术手法上,都善于利用声音和色彩创造意境,让山水更有真实感。二人的山水诗也有差异,主要表现为:山水对象的差异;人物形象的差异;审美趣味的差异;诗歌风格的差异。形成这种差异的原因主要是:二人的性格气质不同;佛教和道教的影响不同,对待政治的态度不同。

关键词:王维;李白;山水诗

前 言

王维是盛唐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作家。殷璠赞王维之诗:“在泉为珠,着壁成绘,一字一句,皆出常境。”[1](P326)苏轼评价王维的诗作:“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2](P326)李白是继屈原之后中国文学史上浪漫主义又一座高峰。余光中评价说:“酒入豪胸,七分酿成了月光,剩下的三分啸成了剑气,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3](P2)其实,同王维一样,李白也是山水诗的大家,其山水诗成就极高。本文拟就王维与李白山水诗的异同进行比较,并探讨形成他们截然不同的诗歌风格的原因。

一、 王维、李白山水诗的同

王维与李白山水诗的相同和相似之处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王维与李白的山水诗都极具感情色彩,都表达了他们对山水的热爱之情。 如王维的《清溪》:“言入黄花川,每逐青溪水。山将万转,趣途无百里。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苇。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请留盘石上,垂钓将已矣。”[4]①“逐”与“转”生动形象的表现了小船在溪水中的动态,我们仿佛看见诗人驱船与水嬉戏的情景。接下来的四句正面描绘了清溪的美丽:溪中乱石铺底,两岸芦苇倒映。面对如此美景,诗人陶醉了,不想再离开这里。不如留在这溪边的盘石上,垂钓休息,方才不辜负这美丽的景色,其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再如《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诗歌首先给我们展现了一幅美丽的秋景① 文中所引用的王维、李白诗句,都出自《全唐诗》,中华书局,1996年版

图。而诗人正悠闲地站在柴门之外,欣赏这美景,倾听这秋日的蝉声。诗人优游自在的形象正表达了对美丽山水的喜爱之情。李白对山水的喜爱不亚于王维。他的《裴族叔刑部侍郎晔及中书贾舍人至游洞庭五首》(其二)中写到:“南湖秋水夜无烟,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秋天的夜晚,明月照耀在湖水之上,水天一色,毫无纤尘。李白面对如此美景,直想飞到天空中去拥抱它。李白痴迷山水,常常留恋忘返。如《自巴东舟行经瞿唐峡登巫山最高峰还题壁》:“归途行欲曛,佳趣尚未歇。”又如《莫春江夏送张祖监丞东都序》:“醉尽花柳,赏穷江山。”李白热爱大自然,大自然也给诗人无限的回报,使他诗思如泉,佳作纷涌。“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正是其写照。诗人与大自然的亲和,使其产生了创作上的冲动。只有怀着一颗热爱自然之心,才能诞生优秀的山水诗篇。总之,王维与李白的山水诗都抒发了他们对山水的喜爱之情。

(二)均透露着诗人的林泉之志。

盛唐时期,世多隐逸之风,王维与李白的山水诗作中也都表现出他们隐居山林之情。特别是在政治上受到排挤时他们都通过走进山水以排解心中的忧愁。如王维的《夜静竹亭赠钱少府归蓝田》:“夜静群动息,时闻隔林犬。却忆山中时,人家涧西远。羡君明发去,采蕨轻轩冕。”在送友人回蓝田之际,诗人不由回想到过去自己隐居辋川山谷的生活是多么惬意。李白在《望庐山五老峰》中写道:“庐山东南五老峰,青天削出金芙蓉。九江秀色可揽结,吾将此地巢云松。”面对美丽的山川,诗人愿投身其中,远离世人污浊,与青天自然为友,隐逸之情溢于言表。

因为对隐居生活有着向往之情,从而在山水诗中还表现出对隐士的隐居生活的赞美。如王维《春日与裴迪过新昌里访吕逸人不遇》:“桃源一向绝风尘,柳市南头访隐沦。到门不敢题凡鸟,看竹何须问主人。城上青山如屋里,东家流水入西邻。闭户著书多岁月,种松皆老作龙鳞。”《过感化寺昙兴上人山院》:“暮持筇竹杖,相待虎溪头。催客闻山响,归房逐水流。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这两首诗都描绘了隐士所居之处山环林绕,溪水潺潺,一片世外桃源之美景。表达了诗人对隐居生活的赞美。李白早年的一首《访天山道士不遇》也表达了类似的情感:“犬吠水声中,桃花带露浓。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野竹分青霭,飞泉挂碧峰。无人知所去,愁倚两三松。”在雨后清新的山林中,犬声起伏,桃花带露,道士居处静谧幽深,时见野鹿。远处青霭迷漫,一川泉水挂在山间。桃花、竹林、野鹿、飞泉,恍如神仙居所。

(三)借山水渲染烘托离别之情

如王维的《送梓州李使君》:“万壑树参天,千山响杜鹃。山中一夜雨,树杪百重泉。汉女输幢布,巴人讼芋田。文翁翻教授,不敢倚先贤。”诗歌描绘出一幅壮美迷人

的风景图:高耸的树林,山间道道飞泉,悬空而下。有力地烘托了对李使君的留恋之情与美好的祝愿。李白《送友人》也是如此:“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浮云飘忽如游子的行踪,落日缓缓,似故人依依惜别之情。诗人满怀的不舍与留恋,都付与天边的山、水、云、落日,它们无言的凝望着这送别的情景,恰似诗人万般话语在喉,此刻却也无语凝噎之感。山水似乎超越了时空,它们是送别时不舍之情的代言人,让王维与李白都不约而同地通过山水来表达内心的万千情绪。

(四)在艺术手法上,王维与李白都善于用声音与色彩营造意境,让山水更有真实感,更贴近读者。

如王维的《过香积寺》:“不知香积寺,数里入云峰。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在深山之中有条无人的小径,从小径深处传来幽幽的钟声,说明深山藏古寺。这古寺四周的景色又是怎样的呢?接下来则是声色相融的描写:泉水在危石间穿行,发出呜咽的声音;松林幽深,连照射到那里的落日余辉也显出凄冷的色调。古寺就坐落在这样一个深林之中。读罢此句,我们犹如置身山林,山泉呜咽,山林凄冷。再如《田园乐》(其六):“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花落家童未扫,莺啼山客犹眠。”桃红柳绿,色彩鲜艳;莺啼山中,声音清亮。王维为我们构建了一个有声有色、自然形象的春山之景。在李白的诗中,同样也有这中艺术手法的运用,如《清溪行》:“清溪清我心,水色异诸水。借问新安江,见底何如此?人行明镜中,鸟度屏风里。向晚猩猩啼,空悲远游子。”这是李白来到池州时的作品。见到清溪先是赞叹溪水颜色“异诸水”,再描绘清溪水面如镜,将清溪的色彩,形态勾勒了出来。末句再加上音响效果,“向晚猩猩啼”,不仅表达此时诗人不得志的抑郁情绪,更创造了一个幽冷的意境。再如《过崔八丈水亭》:“高阁横秀气,清幽并在君。檐飞宛溪水,窗落敬亭云。猿啸风中断,渔歌月里闻。闲随白鸥去,沙上自为群。”诗中描绘的景物,视觉上有溪水、白云、沙鸥,听觉上有猿啸、渔歌,犹如一幅有声画,将水亭及周围的景物展现开来。这种声色相融的表现手法,使王、李二人的山水诗均具备“诗中有画”的艺术效果。

综上所述,王维与李白的山水诗有很多相同或相似之处。均显示了王维与李白创作诗歌的深厚功力与时代共性。

二、 王维、李白山水诗的差异

王维与李白虽然身处时代相同,人生经历相似,笔下的山水诗有许多的共同特征。

但是,他们的山水诗在描写的山水对象上、人物形象上、审美趣味上、风格上却有很大的差异。

(一)山水对象的差异

王维诗中所描写的山水多半是其辋川别业及长安附近的山水,而且多是写实描绘;李白诗中所描绘的山水对象却范围很广,祖国的大好河川都有其身影。与王维实景描绘不同,李白的山水诗还带有想像的成分,许多诗人并未到过的地方,李白也能写的有声有色,让人如临其境。如王维《山居即事》:“寂寞掩柴扉,苍茫对落晖。鹤巢松树遍,人访荜门稀。绿竹含新粉,红莲落故衣。渡头烟火起,处处采菱归。”诗人关上柴门,远远地望着落日。身边的嫩竹正悄悄生长,红莲在渐渐开放。附近的渡口点上了灯火,湖上采菱的人们三三两两地归来。这是王维居于辋川时所作,表现了辋川的秋日美景,是实景描绘。再如《春园即事》:“宿雨乘轻屐,春寒著弊袍。开畦分白水,间柳发红桃。草际成棋局,林端举桔槔。还持鹿皮几,日暮隐蓬蒿。”一场春雨过后,天寒路滑,诗人穿着木屐与棉袍行走于田野间,看到畦水分流,柳绿桃红,喜爱之情油然而生。在日暮时分索性想带着鹿皮小几坐在田野的僻静处。由于王维的一生中,并未如李白一样云游各地,他的生活范围多半是在辋川别业及长安终南山一带。所以在王维的山水诗中,多有庭院式的精致美。他写山居,写田野,都是其身边之景,在时空范围上没有李白广阔。而且王维所描绘的,是实实在在的景物。眼前确有其物,而后心中有感,笔下乃成诗。

李白一生云游四方,到过许多名川大山。故而他的山水诗中的描写对象也异彩纷呈,内容丰富。著名的峨眉山、九华山、庐山都有他的足迹,敬亭山、天姥山也留下了他的诗篇。如《峨嵋山月歌》:“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这首诗非常巧妙地将五个地名融入诗中,非常流畅,仿佛舟行水上,顺流而下,描绘了从清溪到渝州的旅途上的景物。这是李白辞亲远游的纪程诗,诗中所写比于王维诗中的天地更广阔的多。再如《送王屋山人魏万还王屋》一诗,篇幅比较长,一共分六段。自开头至“因窥洞天门”为第一段,赞美魏万爱文好古河隐居王屋之事。自“朅来游嵩峰”至“雷奔骇新颜”为第二段,写魏万自嵩宋沿着水道南至吴越相访及钱塘观潮之事。自“遥闻会稽美”至“侧足履半月”为第三段,叙述魏万乘兴游台越之事。自“眷然思永嘉”至“邈与苍岭对”为第四段,叙述魏万自台州泛海至永嘉遍游缙云、金华、桐庐诸名胜之事。自“稍稍来吴都”至“且知我爱君”为第五段,叙述魏万自姑苏至广陵和诗人相见之事。自“君来几何时”至文末为第六段,写魏万将还王屋山和诗人的惜别之意。魏万是李白的崇拜者,为了见李白,他旅行三千多里,才在广陵见到了李白。全文以魏万为中心,记叙了他旅行中的各种名胜

之景。其中各地景色的描绘,都是李白虚构的。李白本人是不可能陪魏万行走这三千多里的,他凭借着自己多年云游各地的丰富体验而将未见之山川表现的生动形象。《梦游天姥吟留别》中的山水描写也同样是虚写。

总之,王维诗中的山水对象精致而实在,所表现的景物范围比较狭小;李白所写的山水对象,景物多有想象的成份,且表现的范围比王维诗中广阔。这是他们二人诗中最明显的差别。

(二)人物形象的差异

王维与李白的山水诗为我们展现了一幅幅美丽的山水画面。在这些画面中常常会出现一两个人物,成为山川流水的点缀。山川景物本身是自然的产物,自然界中并没有什么美与不美。只因加入了人类的活动,自然为人类所征服,人类走进自然,以欣赏的审美的眼光来看待山水,山水才表现出了美。因而在山川流水中不可缺少人物,以人点景,是绘画艺术、文学艺术中一种较常用的手法。王维与李白在这方面的不同是:王维山水诗中出现的多是山林野老;李白山水诗中出现的则多是仙人。如王维的《汉江临眺》:“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在一片好风光中,出现的是诗人与隐士共醉的形象。再如《终南山》:“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诗人在水边大声地问路,对岸的樵夫回首将答,犹如一幅大的山水画中添进了活动的人物。王维爱以樵夫、山翁这类形象入诗,显示了他善于在平常之景中写出美感的功力。这类人物在王维的山水诗中的出现,使得山水与人物和谐而生动。李白好道,因而在他的眼中,名川大山似乎总会住着一两个仙人。如《登峨眉山》:“蜀国多仙山,峨眉邈难匹。周流试登览,绝怪安可悉?青冥倚天开,彩错疑画出。泠然紫霞赏,果得锦囊术。云间吟琼箫,石上弄宝瑟。平生有微尚,欢笑自此毕。烟容如在颜,尘累忽相失。倘逢骑羊子,携手凌白日。”面对现实中的峨眉山,李白生出许多的想象。其中“骑羊子”是道教中的仙人葛由。此刻他似乎就住在峨嵋山中。李白还想象着,如果能有幸遇到他,一起在峨眉山这样的灵秀之地飞升成仙就好了。再如《游泰山》(其六):“朝饮王母池,暝投天门关。独抱绿绮琴,夜行青山间。山明月露白,夜静松风歇。仙人游碧峰,处处笙歌发。寂静娱清晖,玉真连翠微。想象鸾凤舞,飘摇龙虎衣。扪天摘匏瓜,恍惚不忆归。举手弄清浅,误攀织女机。明晨坐相失, 但见五云飞。”在这月明夜静的山林之中,仙人似乎也陶醉了,情不自禁地来游览这碧绿的山峰,所到之处,笙歌袅袅。在诗人的眼中,山峦都是有灵性的,故而在山峰隐现之中,似乎都会飘逸着仙人翻飞的广袖。李白以仙人点缀山水,王维则爱以山林野老表现山水,这显示了他们山水诗景中细节上

王维的山水诗有哪些篇七
《王维山水诗解读》

王维山水诗解读

作者:曹长英

来源:《中国科教创新导刊》2013年第08期

摘 要:王维具有文学、绘画、音乐等多种艺术才华,并且以儒家为核心,兼有儒、释、道三家杂糅的思想。他能以画入诗,以清新淡远、自然脱俗的风格,创造出一种“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和“诗中有禅”的意境,使山水诗的成就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对后世诗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关键词:王维 山水诗 解读

中图分类号:I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9795(2013)03(b)-0087-01

作为一代盛唐才子,王维的诗歌在卷帙浩繁的盛唐诗坛中自成一家,多与孟浩然并称,是唐代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人物。继承谢灵运的山水诗风,兼之以陶渊明清新风格,复以禅理加之于诗画,其清新脱俗、淡雅自然的山水诗风对后代诗坛影响巨大。

“维诗词秀调雅,意新理惬,在泉为珠,着壁成绘,一句一字,皆出常境。”殷璠在《河岳英灵集》中如是说。苏轼亦有言,“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王维的诗文在描写山水景物方面,有其独到的造诣,无论是雄浑壮阔的塞上之景,还是清新自然的田园山水,都有其独到的一番意境。

唐朝是儒、道、释三家并存的时代,各派思想融会贯通,集于大成。王维思想以儒家为核心,兼之以佛、道家思想,形成了其独特的思想境界。王维之母师事的大照禅师是唐朝有名的大师,王维自幼受佛教熏染,往来之间颇得高僧真传。他十五岁离家至长安,在诗文、绘画、音乐方面皆有造诣,因才情旷绝天下而名噪一时,早期怀有用世之心,从政热情颇高。其早期诗文中常存高远之志,饱含少年锐气,如《少年行》中“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安史之乱之中,王维为乱军所掳,授以伪职,沦为罪臣,后虽得宽宥,但其心境依然走向平淡清寂,《旧唐书·王维传》中记载“维弟兄俱奉佛,居常蔬食,不茹荤血,晚年长斋,不衣文彩”,是其当时生活写照,此时王维心境淡泊,笔下更加追求一种闲适安逸的诗风。

“夫画道之中,水墨最为上。肇自然之性,成造化之功。”王维在《山水诀》中如是写,而这种“自然之性、造化之功”,在王维山水诗中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墨色几转若隐若现,富有神韵。“荒城临古渡,落日满秋山;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临、满、余、上”寥寥几字形象地描绘出景色变化的特点,如写意山水,意境悠远,笔墨精炼,极为传神。又如“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不见人;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几句,动静结合,色彩鲜明,将“诗情”与“画意”完美结合,使景色富有生机,可谓丹青妙手。

王维的山水诗,看似写景,实则包含弄清。充满了浓郁的乡土气息和生活情趣,体现了作者闲适的生活场景和恬静的心情状态。如《田园乐七首》其六曰:“桃红复言宿雨,柳绿更带青烟。花落家僮未扫,莺啼山客犹眠。”王维在诗歌中经常采用直抒胸臆的手法,这样往往让人觉得自然流畅,蕴藉含蓄。比如《送元二使安西》: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关怀体贴之情溢于言表。王维写情的精妙之处在于对现实情景平易通俗的描写,却蕴含了无尽的绵绵情思。其《相思》一篇,托小小红豆,咏相思情愫,堪称陶醉千古相思的经典之作。

王维平日潜心修佛,因此,诗中常含意境精妙深远的禅趣妙语。如《辛夷坞》一诗,“木末芙蓉花,山间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诗中描写山中芙蓉开落,不似世间凡花,不因花开明艳而孤芳自赏,不以无人欣赏而哀叹寂寥,不以生为喜乐,不以死为悲哀,只是顺应天时,独居世外,吸收天地灵气,自然开落。

又如《鸟鸣涧》一首,“人闲桂花落,月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描写春山夜月惊起宿鸟,长鸣涧中之景,虽然有落花、鸟鸣之“动”,最终归于春山、明月之“静”,在夜晚的幽静平和中,自有空灵清透之境,不用禅语,却得禅理。此二诗,正如后人所评,“情走淡薄,旨归静趣”,胡应麟《诗薮》亦有评论“读之身世两忘,万念皆寂,不谓声律之中,有此妙诠”,使我们自然联想到王国维品词的“无我之境”。同时,此二诗皆是王维“诗中有画”风格的代表作,“摩诘以淳古淡泊之音,写山林闲适之趣。如辋川诸诗,真一片水墨不着色画”,读之仿佛画卷在面前徐徐展开,水墨清香扑面而来,耐人玩味。

纵观王维的一生,大约可以四十岁为界,划分为前后两期,前期仕途顺利,政治热情高涨,充满济世之志。并写下了很多咏政诗,边塞诗,风格也较为热烈豪放。四十岁后,随着李林甫执政,唐代政治逐渐走向腐败,他的政治热情受到压抑,逐步走上一条回避政治斗争,追求闲适的生活道路。他先是在终南山、蓝田、辋川等地隐居。身为官吏,却全身远祸于林下,期间创作了许多优美的山水田园诗,这也是他山水诗创作的社会基础和思想基础,与前人比较,他扩大了此类诗的内容,增添了它的艺术风采,使山水诗的成就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这是他对中国古典诗歌的突出贡献。昔人曾誉王维为“诗佛”,并与“诗圣”杜甫、“诗仙”李白并提。以思想内容而言,王维诗远不能与李、杜相提并论;而在艺术方面,王维确有其独特的成就与贡献。唐刘长卿、大历十才子以至姚合、贾岛等人的诗歌,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王维的影响。

参考文献

[1] 张明非.唐意论薮[M].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3.

[2] 宋新荣.王维山水诗的艺术特色[J].晋中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2(3):33-34.

[3] 姜艳华.浅析王维山水诗的艺术特色[J].内蒙古电大学刊,2002(2):86-87.

王维的山水诗有哪些篇八
《谈王维的山水诗》

王维的山水诗有哪些篇九
《论王维山水诗风格》

论王维山水诗风格

汕职院 2013语教3班叶燕娜

山水田园诗派是盛唐时期的两大诗派之一,这一诗派是陶渊明、谢灵运、谢眺的后继者,这一诗派的诗人以擅长描绘山水田园风光而著称,其主要作家有孟浩然、王维、常健、祖咏、裴迪等人,其中成就最高、影响最大的是王维和孟浩然,也称为“王孟”。 王维描绘自然风景的高度成就,使他在盛唐诗坛独树一帜,成为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人物。他继承和发展了谢灵运开创的写作山水诗的传统,对陶渊明田园诗的清新自然也有所吸取,使山水田园诗的成就达到了一个高峰,因而在中国诗歌史上占有重要的位置。与孟浩然并称,是唐代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人物。

历史上 常常将晚年的王维与孟浩然并称,王维晚年诗作,确实与孟浩然有诸多相似之处,但细细品读亦不难看出其二人诗歌风格存在着很大的差异。我们可以从二人的经历去发掘者一层差异:王维早年显贵,其政治道路可谓一路顺畅,凭借过人的才华少年得志一举中进士第,为太乐承。后经历“安史之乱”遭受到人生的挫折,正视了社会的诸多矛盾,在仕途得志后官成身退,把整个身心寄寓与山水之间,将精神寄放于隐士生活,灵魂寄托于宗教境界之中,王维从中年以后日益消沉,在佛理和山水中寻求寄托,他自称“一悟寂为乐,此生闲有余”(《饭覆釜山僧》),而“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酬张少府》)是他归隐后真实写照。王维是看到社会上诸多矛盾后而自甘退隐的,因此,他内心趋于宁静,较为充实,这种情感在诗中便呈现为恬淡美好,风格上呈现出冲淡自然之感,写景抒情极其真切自然,他的辋川绝句“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鹿柴》)、“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竹里馆》);“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等,都是在绘景绘物中写出一种幽静的境界和内心的澄澈平静。

而孟浩然的退隐是失意者寻求的一种解脱,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因此,他描写山水的心境里,很明显地流露出一份抑郁和对社会冷淡的情调,这在王维的诗中是找不到的,在盛唐时期出现历史上的“贞观之治”和“开元之治”知识分子可以凭借才能由科举入仕,只要有真才实干就有机会再仕途上有所建树,但孟浩然在这种时代氛围中却很特别,一直处于尴尬的位置,他始终不会顺乎时事,在政治上、仕途上都异常沉寂,内心的抑郁失意,激起过他的牢骚,但又无法发泄,只能把心思和感情寄托于山水田园之中,从这个角度他所描绘的自然之境,必然带有清冷孤寂之感,由于他热爱山水,同时又是怀着孤寂失意之情去看,这便使

得大好河山在他笔下,不是壮丽的景色,也非绚烂的光辉和青春的气韵,而是能寄托怀抱、湮没情思的宁静优美的所在,因此,他是个的风格显得修理而淡雅,宁静而清冷。“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宿建德江》)、“东林精舍近,日暮但闻钟”(《晚泊浔阳望香炉峰》)这些诗境都足以表现孟浩然诗所呈现出的宁静清冷之风。

王维诗现存不满400首。其中最能代表其创作特色的是描绘山水田园等自然风景及歌咏隐居生活的诗篇,被后世誉为山水诗派最杰出的代表,生前即享有“当代诗匠,又精禅理”的雅誉,身后则被冠以“诗佛”美称。王维的一生,亦官亦隐亦禅,以宦者、隐者、禅者不同之心阅世,随着心境、环境、情境的改变,其山水诗歌也为后人呈现出不同的风格,他的山水诗诗风是冲淡、自然的,其作品绘形绘影有写意传神、形神兼备之妙,以此为据,这里主要将王维的山水诗风格中的,诗有画境和诗有禅意加以探讨。

一、诗如画卷,神韵淡远

苏轼曾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东坡志林》)。王维是个多才多艺的才子,精通佛学,精通诗、书、画、音乐等,其王维不但有卓越的驾驭文字的能力,且是出色的画家,山水画作尤为突出,并且在绘画方面有着独到的见解,写有《山水论》、《山水决》等论著。王维有着深湛的艺术修养,对于自然地爱好使他晚年选择寄寓山林,长期生活在山水之间,独特的生活经历使他对美有着独到的体悟,而他笔下的山水景物特别妇幼神韵,具有深远的意境,绘画方面的造诣也对其诗歌的创作长生了奇妙的感染。

他的诗取景状物极有画意,色彩映衬鲜明而优美,如:“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忽值人。”(《桃源行》),简单的十四个字就为我们描绘出一个清丽的场景,“坐”和“行”、“红”和“青”四字对仗工整,一动一静,一明一暗,两种色彩的选择搭配,色彩的碰撞使得整句诗的画面感极强;“白水明田外,碧峰出山后。”(《新晴野望》),“白水”、“碧峰”原是极其平凡普通之物,但作者在“白水”、“碧峰”之后加上方位状语,且这两个方位前着一“明”一“出”便使得此句诗别开生面,另有一番风情了,“白水”、“碧峰”一山一水,一青一白相映衬为读者展现出一幅清丽的画卷;“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山中》)。天寒水浅,山溪变成涓涓细流,露出磷磷白石,显得特别清浅可爱,入冬天寒,红叶变得稀少了,在一片浓翠的山色背景上,这里那里点缀着的几片红叶,有时反倒更为显眼,运用对比手法在一片苍白萧索山景中,缀零星红叶,给人以鲜明的色彩碰撞之感。

描绘景物时动静结合细致表现自然界光色和音响的变化,如:“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青溪》)“喧”字造成了强烈的声感,给人以如闻其声的感受,当它流经松林中的平地时,这同一条青溪却又显得那么娴静、安谧,几乎没有一点声息,一动一静,以动衬静,声色相通,极富于意境美;“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过香积寺》)这里“咽”、“冷”二字用得极为准确、巧妙,被历代誉为炼字典范。“咽”是拟人,状石间泉声低沉,“冷”是通感,绘夕阳余晖微弱,此外“泉声”、“危石”、“日色”、“青

松”四个意象形成完美组合,以泉声之幽咽与日色之凄冷相互衬托,渲染古寺远离世间烟火、俗人难以接近的氛围;“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山居秋暝》),“照”与“流”一上一下,一静一动,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加以石上淌过潺潺流水,诗人营造出一幅幽静的月下松林图,是为“诗中有画”之典范,而后写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竹林深处欢歌笑语打破宁静的夜空,莲叶波动,渔人的渔船顺流而下,以生动的场景衬托出山林的寂静,和夜色的空灵。

营造情境时如山水画卷大量留白耐人寻味,诗境空灵自然,有:“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汉江临眺》)前句写出江水的流长邈远,后句又以苍茫山色烘托出江势的浩瀚空阔。诗人着墨极淡,却给人以伟丽新奇之感,其效果远胜于重彩浓抹的油画和色调浓丽的水彩。而其“胜”,就在于画面的气韵生动,山色苍茫于有无之间,并不刻意写出山色之貌,只道“有无”,留一处空白让读者感悟,韵味无穷;“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终南别业》)通过这一行、一到、一坐、一看的描写,诗人此时心境的闲适也就明白揭出了,近人俞陛云说:“行至水穷,若已到尽头,而又看云起,见妙境之无穷。可悟处世事变之无穷,求学之义理亦无穷。此二句有一片化机之妙。”不仅有意境,更蕴含着深刻的哲思,虽是写作者游山之感却折射出作者对待人生的心态。再从艺术上看,这二句诗真是诗中有画,天然便是一幅山水画;“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先写山中花开烂漫,笔锋一转写入花落,自然平淡,既不言情,又不言志,花开花落在王维眼中是如此自然,没有半点“我”的色彩,已然进入王国维所谓“无我之境”,全诗静谧自然,达到一种空灵之境。

二、诗渗禅意,流动空灵

王维被后人冠以“诗佛”之誉,这是因为他的佛学理论修养非常精深,他通过对禅门妙法的透彻参悟,深得禅家精髓,王维将自己对禅宗义理的参悟融入诗词的创作,以致有些诗达到了“字字入禅”的境界。

盛唐时代,佛教兴盛,士大夫学佛之风盛行。当时华严与禅宗的思想已经相当成熟,王维深受禅宗思想的影响,自由在母亲身边耳濡目染,偈衣蔬食、持戒安禅、乐住山林、志求寂静。王维为官多载,对黑暗的政治颇感不满不愿与奸臣同流合污,企图归隐山林,然而又不甘心过清贫的生活始终幻想着走“终南捷径”,内心与现实的矛盾使诗人不得不试图从佛学中寻求内心的解脱和精神的慰藉由于追求禅宗之境界,王维在诗中一再宣称“一悟寂为乐,此生闲有余”(《饭覆釜山僧》)。王维晚年隐居山林,广泛结交各个宗派僧侣,同时研习各派佛学经论,笃志奉佛。

从佛学禅宗中接受的思想,“以寂为乐”、“知悟胜事”的禅观使诗人从幻想中寻求精神的安慰,其:“莫惊宠辱空忧喜,莫记恩仇浪苦辛。黄帝孔丘何处问,安知不是梦中身?”(《疑梦》)可品出佛家“空”理,万事万物何必执着,无论宠辱恩仇,无谓忧喜苦辛,到头来仍旧是如黄粱一梦,无论帝王还是圣贤终抵不过是化作滚滚红尘的一捧黄土罢,诗人诗中对人生的顿悟,有看破红尘的放任,

也有万念俱寂的宁静,只有了悟“空”理,才能从死生中解脱出来,达到“非空非有”之境,方能成就佛道,超脱生死。而很好的体现出诗人“悟道自然”“空有不二”之境的有:“竹径从初地,莲峰出化城。窗中三楚尽,林上九江平。软草承趺坐,长松响梵声。空居法云外,观世得无生。”(《登辨觉寺》)在观禅修行之中“闲居静坐”将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心中所感转化为对禅宗思想的思有所悟,达到“观世得无生”的上乘之境。在对人生顿悟之境中也获得了内心静美的享受:“独坐悲双鬓,空堂欲二更。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在禅宗的世界里,诗人得到了无人干扰、心清境静的“空”意,一首首意境优美,含蕴深邃的山水诗便从诗人笔尖流淌而出了。

在他的诗歌创作中多有体现,致使王维的山水诗,大,多追求一种寂静清幽的境界,这种流动空灵的境界往往蕴含着无限禅意。如:“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鹿柴》)“文杏裁为梁,香茅结为宇。不知栋里云,去作人间雨。”(《文杏馆》)“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

王维的山水诗有哪些篇十
《王维山水诗的心灵境界.kdh》

文学教育

2007.09

每作月家一研家究

卢光军

王维山水诗的心灵境

王维的山水田园诗,葱茏氤氲、天机流荡,多融文学、绘画、音乐及禅趣于一体。这些诗的诗境与禅境极其相似,既素雅清淡,又有“味外之味”,令人品尝不尽,展现了诗人卓异的才情和宁静深邃的心灵世界,在唐诗璀璨的星空中显得格外瞩目。本文藉其典型山水诗探究其诗歌意境特点,以及禅宗思想对此种诗境形成所起的重要作用。

“禅者,净虑也。禅常和‘定’相结合,即禅定:通过潜心凝想获得悟解的一种思维活动。参禅者所欲悟解到的大概是‘无念’之境,从而得以‘涅槃’脱离一切‘烦恼’”。禅宗认为人具有的净心就是佛性,因而成佛不假外求,只需“净心顿悟”即可。在中国诗史上,王维与禅宗结下不解之缘,以禅入诗,也以王维为代表。他交游僧侣居士,其母奉佛已久,加之理想破灭,落寞之中便日趋亲近自然、参禅悟道,长久修养,必“诚于中而,将其所得禅悟寓诸诗形于外”

歌,将宗教情怀化为诗情。其山水诗之“清逸”、“淡远”、“空,正反映了诗人“自性清净”寂”

的追求和所达到的“静虚”之,境,又“虚则能纳,静则能照”故其心能与自然凝合。无论一山一石,一花一木,一虫一鸟,都与其心境契合,因而淡泊的山水文字便透出了一种恬然自适与清远空灵的风彩,达到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处处有禅机的境界。

以禅入诗不仅是王维心灵的

自然选择,

而且也是“诗”

所构成的“静美”便成了王维山水诗禅意氤氲的诗境外观。如《鸟鸣涧》云:“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人闲心定,夜静山空,几声鸟叫更显春山沉寂宁静,诗人此时此境竟能感应到桂花悄然飘落的幽微之音。此诗意象动中见静、静中显动,动静相成,而终归于静。在这种寂然微妙的观照中,我们可窥见诗人精神的离世绝俗。又《鹿柴》云:“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反景如深”空山无人,林,复照青苔上。

空中传音,一抹斜晖,返照青苔。空旷沉寂的山中传来几声亲切人语,幽暗阴冷中一丝光亮与温暖,后二句表现“瞬间见永,恒,永恒见瞬间,终归于永恒”诗人在深幽的参禅过程中觉悟到“微妙”与“真意”后的豁然开朗不正像这寂然幽暗中那倏忽的声响与光亮吗?在这些对自然片刻的直观中,诗人似乎发现了自然的大美,“它们看似与人世无干,鸟鸣春涧、夕照反景、花开花落———就在这时空景象的运动之中呈现的是自然的永恒与不朽”[4]。难怪前人评价这些诗,此“读之身世两忘,万念皆寂”话颇有见地。诗人表现山水禅境,亦不止于渲染境地的清静幽僻,而更注重凸现禅心与禅境的融合。如《过香积寺》尾联:“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参入禅悟:这静谧幽深的山中,正是潜心静虑,安禅入定,制服世俗妄念的佳境,洗尽心中尘世烦

“禅”相通的内在要求。古人说、“诗禅“说禅作诗,本无差别”

,表明二者有相通之处。一味”

一是皆重直观:作诗是感性审美活动,这与佛性直悟式禅观相通,

二者故能“因景生情”、

,甚至“超然物外”。“由情及理”

二是皆好摹写自然:诗人常在观照自然时得到的心灵启悟往往靠意象本身“曲达”而不直言,正如禅宗眼中的自然景物是“青青翠竹,总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波若”(慧海禅师),大自然的美同时启发了诗心与禅心。三是皆主妙语:“诗”“禅”皆具“非言语所能言传”之妙:“禅道唯在妙悟,诗道亦在妙悟”(严羽《沧浪诗话》),故禅语诗语多隐喻、暗示和象征。四是皆,尚传神:禅宗讲究“不立文字”而司空图《二十四诗品》有“不著一字,尽得风流”之语,谓言语有尽而意蕴无穷,寻求“味外之味”乃二者共性。

王维凭着自己的天才妙悟,将“诗”与“禅”弥合无间。那么王维山水诗的诗境与禅心,又何以表现呢?笔者以为集中表现在营造寂静清幽的诗歌意境与寄寓恬然自适、“随缘任性”的禅思上。

禅定之说可使诗人在欣赏大自然时排除烦扰,在虚静中聆听天籁之音,在清空里参悟到象外之形,觉察到大自然最细微的生命律动,感受到生命的“真意”和世界神妙。这种由虚静和清空

062

作每家月研一究家

扰,方使心境澄明似与空潭相映。诗人缘何钟情于此也就不言而喻了。

禅宗作为佛教哲学可帮助诗人体悟到心性的深处,使“心源”与“造化”达到合一之境。因而,王维凭一个诗人画家兼佛徒的特殊敏感,使笔下的山水呈现出一种无言的自然之美和情趣之美。境由心生,诗境的和谐宁静无不是诗人祥和安宁心境的自然流露,山水自然的逍遥自在乃在于诗人有一颗“随缘任性”的“禅心”。诗人在这山水之中,任性逍遥、闲适自在,摆脱诸多烦扰,他感到了快乐与自由。如《终南别业》

:“中岁颇好道,晚来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此诗以好道”为警策,而“禅悟”之迹正在颈联:“白云”正是舒卷自如、无所窒碍的禅趣的象征,一切纯任自然,如云飞水流,无忧无虑,无牵无挂。他兴来则独往游赏,但求适意;“行到水穷处”

,就坐下看云雾漫卷;偶遇林叟,便与笑谈;何况回家呢?连他自己也无从知晓。此诗几乎充满了偶然、神遇,空灵诗境传达给读者的是一种恬淡无为、自然和谐、永恒无限的静谧之美。同样,《辛夷坞》中“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此诗意象即色中见空,空中见色,终归於空:辛夷花初发红萼,宛如芙蓉,却寂然生于人迹了无的山涧中,任其自开自落,既无生之愉悦,亦无死之悲哀,既不执著于生,也不失意于死,此生彼死,亦死亦生,生生不息。在王维的心灵世界,“生命”

、“存在”不正像那辛夷花一样“随缘任性”,在刹那的生灭中因果相续,无始无终,自然而然的演化着吗?

王维山水诗歌寓有某种禅意,但并不一片死寂、了无生趣,它们不仅“描绘了山水自然

之美,而且还融进了诗人高于自然的理想美”,因而诗境中往往流露出盎然生趣,传达出愉悦闲适的情绪。如《木兰柴》:“秋山敛余照,飞鸟逐前侣。彩翠时分明,夕岚无处所。”秋山敛起夕阳的余晖,晚归的飞鸟连翩相逐而来,满山秋叶在霞光中闪现出斑斓色彩,渐与云气融成无边暮岚。在这绚烂明丽的秋山夕照中,山岚流动,彩翠明灭,美不胜收;大自然“随缘任性”,而又洋溢着无穷生命活力,一扫悲秋伤晚的感伤情绪。与《木兰柴》一样,《山居秋暝》也是一首意境幽美空灵而又极富生趣的名作。“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新雨涤去山中尘埃而愈益清明,尘俗烦扰洗尽心境方显澄净广阔。如此空山,皓月当空,青松如盖,山泉流泻,浣女归来,莲影摇曳,渔舟轻盈。这里的秋山明月自照,清泉自流,花自荣,草自枯,人也自来自去,这里的一切显得自然而然、生气蓬勃,无疑是诗人的理想栖所。因而,‘空山’又何尝不是右丞心中的?”。

王维的山水诗宁静,自然,固然是吸收了禅家涤清烦扰、自悟清空的理念,但也是因他理想破灭、知音难逢,对俗世声色犬马的唾弃、冷落与摒弃,最终转向空境的自然流露。因而诗人的精神性格大多如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般静穆,不求赏识而恬然自适。他发现了幽静之境与他所共有的精神,在这种幽静与空旷中他的灵魂得以安顿,心智得以舒展。王维的“辋川”世界,常有这样的诗境。如“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竹里馆》)主人独坐,抚琴啸歌,只有明月相亲。这“明月”正象征一种、“净”的精神。我们读到渡头余落日,

墟里上孤烟”

063

2007.091

文学教育

(《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似乎看到诗人正与情意绵绵的落日、孤烟融为一体了;有时,他索性变成一丛野花,一只幽鸟,一枚落果,一丝虫鸣,如“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过感化寺悬兴上人山院》)、“雨中山果落,

灯下草虫鸣”(《秋夜独坐》)。

由上可知,王维的山水诗正是诗歌美感经验与禅宗诗歌美感经验的天然融合。其实那些诗歌中所展示的大自然最细微的生命律动,又何尝不映现着诗人那慧眼禅心呢?大自然以其每一缕阳光,每一片飞花,每一声鸟鸣,每一丝虫吟,感应着、涵容着诗人广阔而深邃的灵魂。当诗人将自己全身心融于山水本性之中时,物我之间便同跳着一个脉搏、共振着一个节奏,两种生命,在刹那间,互相点头、默契和微笑。这便是王维山水诗能以有限文字表现无限情趣,以空灵诗境表现奥妙禅心的生命哲学底蕴所在。难怪古人称赞盛唐诗“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严羽《沧浪诗话》)。总之,王维创造出这种不重迹象而重传神的、主客观浑融的静美空灵意境,是与他以禅入诗有关的。

中国的山水诗到了唐代王维笔下臻于完美,诗人以清静之心观照自然,以禅入诗,使他的山水诗洋溢着安然自适的情绪,充满“空灵”、“闲淡”、“幽静”、“脱俗”的意境,达到了澄澈之境,造成了盛唐诗风自然的特色。毋庸置疑,这种空灵诗境和自然禅心,成就了王维山水诗在中国诗史上极高的美学地位。

卢光军,重庆市永川何埂中学教

师。

““‘桃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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