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霸王别姬》有感

导读：　是饭坑害了自己?那句“婊子无情”，是为了自保。阅尽世情的她逢场作戏本是家常便饭，从不轻易动心，但或许是冤孽，偏生让她遇见了小楼。...

读《霸王别姬》有感

　　引子

　　暑去寒来春复秋，野草鲜花满地愁，夕阳西下水自流。

　　猛抬头 见碧落 月色清明，自古道 兵胜负 乃是常情。

　　……

　　功名富贵尽空花，玉带乌纱，回头了千秋事业。

　　离合悲欢皆幻梦，才子佳人，转眼消百岁光阴。

　　初见时花枝摇曳的惊动。既然以为你盛开过，再往后就生死荣枯各不相干，若要死死纠缠，定然两败俱伤。

　　——写在前面

　　一 菊仙

　　她是花满楼里的头牌妓女，在多年的卖笑生涯中她见尽世情，但她又与其他女子有着截然的不同——出场时便是“风貌楚楚却带一股子傲气。眼色月光一样，蒙上一层冷，几分仓惶”——她虽身处底层却从来不曾丧失自己的自尊和骄傲，她绝不肯委屈自己嘴对嘴与恶客喝酒。

　　她是一个有气节有尊严的女子，她是菊仙。

　　在下层社会中生存的她，从来也不忘维护自己为人的尊严。因为也常有无赖的浪荡子在身畔打转，随随便便感动了，到头来不是饭坑害了自己?那句“婊子无情”，是为了自保。阅尽世情的她逢场作戏本是家常便饭，从不轻易动心，但或许是冤孽，偏生让她遇见了小楼。

　　毕竟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在她的心底是始终盼望有一个护花的英雄出现在生命里的。她也期待被人爱，被人怜惜，这是人软弱固执的宿命。在这里难说输赢，无分对错。她只是个寻常女子，挣脱了身上的诸多枷锁，只以真性情相见。

　　恰好段小楼来了。意气风发，面不改色。那盅定亲酒可是莫名其妙的就下去了。随后，段小楼凭自身的爽朗，全来交往，生生受了一酒壶。他成了菊仙心里的护花英雄，头号武生。

　　她动情了。为了他，她自赎自身，素足夜奔。

　　风姿秀逸婀娜多姿，她繁荣醉梦的前半生，孤注一掷豁出去。她是在赌啊，生在那时那地，“戏子无义”这话她怎么可能没听过?段小楼是霸王，在台上威风八面，可那是戏啊。她怎么会想不到段小楼也许只是想占她便宜逢场作戏?可是她依旧头也没回，坚定地作出抉择。

　　小楼，就让我盲了吧，看不穿你的所有虚情假意，只触碰到你转瞬即逝的真心。

　　明知是心存侥幸啊!

　　朦胧里，时间也开始稀薄，时空的爱恨接线开始模糊。人也逐渐散去，留下的，只有水中的倒影，花径里的余香。

　　这是菊仙，威武果断的菊仙，有气节，有尊严的菊仙，敢爱的菊仙。

　　嫁了小楼，她洗尽铅华，只在家做些良家妇女该干的事。她的要求也不算高——她只求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她只要他要她。这是一个平凡的愿望，可是依旧难以实现!

　　这是何等错落。

　　二 蝶衣

　　他，被母亲拉着，迈进了戏班门口。这是一个充满暴力的小天地，让他惶惑，梦里不知身是客。他叫小豆子，天生六指。

　　命运本多舛，父亲不知何处去，母亲卖了自己来养活他，即使如此，日子也没有三分活路，只好卖到戏班子里，求这里的关师傅收留。一切都好，只是这六指……他是一个异种，当个凡俗人的福分也没有，那么艰辛，六道轮回，呱呱坠地，只是为了受这一刀之剁?这一刀剁开骨血，剁开一条生死之路。当然，也斩断了母子的依恋。

　　还好，大师兄小石头在这里处处照顾他，让他处在世道缩影中仍能感受温暖，那是唯一的关怀。凭着刻苦努力，加上天生优异的条件，他们的本事长进不少。暑去寒来春复秋，直道到了残酷的“分行”。戏班子里的孩子一个个被拣走，剩下的没人要。成王败寇的残酷，过早的落在了他们的身上。险而又险，他们在考核总顺利过关。

　　眼是精神的表达，遇到唱词道白都少的戏，非靠眼神来达意。所谓“眼为情苗，心为欲种”。

　　一生一旦，打那时起，眼神就配合起来，心无旁骛。

　　一下，两下。芳华暗换。

　　头抬起，只见他一张年轻俊朗的脸，气宇轩昂。他身旁的他，纤柔的轮廓，五官细致，眉清目秀，眼角上飞。还认得出来那是谁吗?

　　十年了。

　　小豆子和小石头出科了。用段小楼和程蝶衣做名。于是南巡北讨，成了名角儿，常常在一些大地方演戏，最受欢迎的戏码，便是霸王别姬。

　　我们都有寂寞孤单无助的的时候，这时，会有一个人如同黑夜里的光亮一样出现在你身边，温暖你，保护你。于是，他就走进了心里。至于那时走进心里的是谁，谁也说不清不是?

　　那是一下莫名的情愫，感觉到的时候，已经回不到当初。

　　没有什么变态或者恶心，没有什么不可以，放手去爱吧，可是，那个人会怎样?他只是拿你当兄弟，他有自己的生活，你做了那么多，为他受了那么多委屈，他还是无法爱你。不，他爱，只是，此爱非彼爱。

　　对他而言就像风中的枯叶，看见是偶然一愣，大风卷过，也就只剩一片空白了。

　　悲剧的开始往往毫无征兆。命运伸出手来，把种子中埋下，幽谧的笑着，等待开花结果的一天。

　　只是，你是你，他是他。你和他，终究错落。

　　三 小楼

　　小楼是霸王，只是戏上。小楼也是个戏子。他总说蝶衣“不疯魔不成活”，总是说戏是戏，人是人，但他的一生何尝不是一直以霸王自居?

　　为了蝶衣，他敢忤逆师傅，和国民党伤兵打架，甚至向袁四爷低头;为了菊仙，他先大闹花满楼，后迎娶她过门;为了个人尊严和民族气节，他宁死也不肯给日本侵略者唱戏……

　　搭救恩人和佳人于危险之中，尽显豪情。

　　不管怎么说，他年轻的时候确实是个有情有义铁铮铮的汉子，这也是蝶衣和菊仙对他倾心的原因之一。

　　他有做“角儿”的辉煌与狂野，也时时面临各种艰险，他一声大喝，一脑袋裂砖于额头之上这一绝招，常能化险为夷。可惜经过多年岁月的摧残和世事的打磨，经历了晚清时期，民国时期，日军占领时期，解放初期再到文革时期的他，与此同时，我们也亲眼目睹了他性格转变的过程。他这个当年能面不改色头碎大砖的小石头不知不觉中早已被磨得棱角全无，只剩下一个霸王的空架子。

　　所以在遭红卫兵批斗折磨时，他胆怯了，甚至神经都有些错乱了，于是他最终背叛了菊仙，出卖了蝶衣。——想不到他英雄一世，到最后却晚节不保，真是可悲可叹!这种堕变如何不叫人心痛?

　　就这样，无可挽回的，三道错落。

　　四 纠缠

　　小楼多么幸福!

　　他是霸王，武功结实，手脚灵便，还能保持又亮又清的嗓子，一唱霸王，声如裂帛，豪气干云。有那么多戏迷捧着他。

　　他有两个虞姬，都那么深深地爱着他。

　　可是他又是多么的为难!

　　两个虞姬，那么的爱他，他又要怎么面对?他并不是一个心细的人，只好两边不停地打着哈哈，和着稀泥，这看着是两边都没有放弃，实际上对两边也都有伤害。小楼也疲于应付，在那个混乱的时代里，几经辗转，小楼变得越来失掉了当初的霸气和果决，在两片深情中泥足深陷。

　　情爱太长，有时候即使用一生去泅渡，也为不看得见曙光。

　　小楼，蝶衣和菊仙只是想保护你，只不过方式不同而已。

　　久赌必输，久恋必苦，就是这般的心情。活像一块豌豆黄，淡淡的甜，混沌的颜色，含含糊糊。

　　蝶衣，你深爱着小楼娶了菊仙，你挥霍身体给他报复。小楼成亲的那天，大雨，你把那把宝剑递给他，他把剑抽出，他说，好剑。他已经不记得这把剑了，你却记得，尤其当时他说的那句，要是当年霸王有这把剑，你早就是正宫娘娘了。

　　你那么入戏，你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人戏不分。为了小楼，你和菊仙颤缠斗了大半辈子。戏外他只是你师哥，他有爱他的菊仙。只有戏里你才能和他做恩爱夫妻，可惜小楼是假霸王，你是真虞姬。你们终究没能走在一起。和小楼唱一辈子的愿望，就随着动荡的社会抖落成一地的破碎。

　　你因小楼，一念烧了所有戏服，动作优雅，如果是真虞姬，也不过如此。大雨滂沱，你在门外看着他们，到底没有进去，还是，就这样走吧。小楼，终究不是你的霸王，终究是向世界低头了，

　　原来他是那银河星星，照着你生命长河中点点涟漪。原来他是那迷惑你的红，炫耀着世间最绝色伤口。

　　四儿背板了你，比小楼更直接的方式。到底是换角儿了，新角儿已经上台，你抬头看着霸王，却换来他一句戏词，来也，和当初一样的语气，只是虞姬不再是你。你紧紧锁上门，不理会他的道歉，你淡淡的问他，虞姬为什么要死，他一下子来了脾气，那是戏，你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啊。也许，只有袁四爷会懂你。

　　你看见小楼被人们绑着，跪在地上，一脸决绝，你看见他说的趾高气昂，你彻底疯了，你说，连你一个霸王都求饶了，还有救吗。

　　……

　　我想虞姬即使自刎于剑下，那一刻，她亦是幸福的，对望的眸中，她看到生死相许的来世。所以无怨，也无迟疑。

　　现实中的你也如此吧，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方式，你那一颦一笑不知搅动了多少人的心，但转念一想，你是你，你的离开也理应如此。

　　菊仙，为了小楼，陪他在街边卖瓜;为了小楼，你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为了小楼，在人人自危，只顾自保的文革时期，即使被批斗，你也始终不离不弃;……为了小楼，你付出的太多太多，失去的太多太多，但你从未言悔，一直心甘情愿地陪在他身边，而你的要求也不算高——她只求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你只要一段平凡的爱情。

　　是你横在了霸王和虞姬中间，其实，你也是虞姬，是霸王的另一个虞姬。 不怪你。

　　可是在那个文革批斗广场上，他当着众人的面，言之凿凿：“我不爱她!”“我跟她划清界限了!”……初闻此话，你似被雷劈!眼前的这个懦弱的男人就是当年花满楼威风凛凛的护花英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么多年来，你可以不介意别人的眼光，可以陪他捱穷吃苦，甚至可以对蝶衣这个情敌的存在睁只眼闭只眼，……但你不可以忍受他的背弃!如今大半辈子风风雨雨都过来了，只要再咬咬牙挺过去就可能是“一辈子”的当口，他竟要跟你划清界限!他竟然负心了!

　　红尘孽债皆自惹，何必留伤痕?互相拖欠，三生也还不完，回不去，也罢，不如了断，死亡才是永恒的高潮。

　　你不愿和他划清界限啊!你是深深爱着他的菊仙，你是他堂堂正正的妻!

　　草地浸润在晨雾里。喊嗓声悠悠回荡在陶然亭里外。雨过了，天还没晴，悲凉的嗓音，在迷茫白气中咿呀地乱窜，找不到出路。

　　……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来来回回躲不开的是命运的纠缠。

　　他们交错纵横的深情，款款的身影，总让我想起那些似有若无的哀伤，让我感到每个人都曾在千年的光阴里流浪。

　　五 错落

　　人生如戏啊，聚散就像那戏迷们：高兴的时候凑在一块，分手的时候各奔东西。演戏的，赢得掌声彩声，也赢得他华美的生活。看戏的，花一点钱，买来别人绚漫凄切的故事，赔上自己的感动，打发了一晚。

　　曲终人散，只偶尔地，相互记起。其他辰光，因为事忙，谁也不把谁放在心上。与一个人相遇，初见，也曾山水迢迢，眉目相映，以为能够携手相随千千万万里，却最终擦声而过。一错手，就慢慢地，渐渐地，不记得了。

　　我们都遗憾深重。命运像最名贵的丝绢，再怎样巧夺天工，拿到手上看，总透出丝丝缕缕的光，那些错落，是与生俱来的原罪。

　　其实平心而论，也许我没有向命运大吼过来一战的勇气的毅力，只能在岁月面前卑躬屈膝，任凭岁月冲刷自己，将布满棱角的我洗刷成鹅卵石般圆滑，完完全全地褪去原原本本的青涩。

　　其实谁都知道，人会老，心会荒，你我都会分开，会被岁月掩埋，那是最终的结局，是无可抗拒的事实。可我们为什么又那么在意离别和重逢?我们都想陪着对方一起走下去，走到终点去，尽管这几率多小。

　　那般错落，如霸王别姬，一怀情愫，几世离索。

　　难得同行，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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